他淡漠的目光掠过慕容云锦和慕容夫人狼藉的尸体，以及乱糟糟的湖水，眼底像是落满了霜华。

“是！”清云不敢怠慢。

说起来，他也算是领教了，他家世子翻脸的速度，要比翻书的速度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刚刚还言笑晏晏逗孩子，这会儿就戾气慑人。

慕容家家主和女主人，甚至是继承人都死光了，这会儿，剩余的人根本不敢多说什么。

最后还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出面，往前跪了跪，道，“世子，世子妃，族长爷爷和夫人以及大小姐对不起九王府，理应受罚，但我们都是无辜的，璎儿恳求世子和世子妃放过我的爹娘，璎儿愿意留在王府做奴婢，报答世子和世子妃不杀之恩。”

说着，孩子的额头贴在了地面上，软糯的嗓音带着害怕和紧张，“璎儿不想失去爹娘，求求世子和世子妃了。”

那孩子跪着的时候，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孩子的父母潸然泪下，低唤了一声，“璎儿！”

众人才发现，这三人身上穿着的，只是普通的青布衣服——

是慕容家的家奴！

君轻暖有些动容了，她上前去，蹲在了那孩子面前，双手扶起了他小小的身子。

孩子五官很可爱，只是皮肤粗糙，有些瘦弱，小手上面布满了倒刺和茧子。

应该是已经学着干活了。

君轻暖下意识的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问，“你全名叫什么？”

“我叫慕容白璎，爹爹说小郡主叫浅樱，我只是个奴婢，所以要更加浅一些……而小郡主是开在天上的樱花，我只是一个石头，所以叫白璎。”

孩子的声音脆脆的，让君轻暖想到小团子。

而他的父母已经泪流满面，跪在地上抽泣不已。

同时，意识到什么的慕容家其余人也开始求饶。

君轻暖却只对这个孩子动容，她轻声的问，“那你觉得，你是不是石头呢？”

孩子眨巴着亮晶晶的，带着泪的，像是雨水洗过的星子一样的眼，看着她认真的道，“爹爹说，顽石也有可能是璞玉……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是一块玉……我不想永远做石头。”

“嗯，那玉和石头有什么区别呢？”君轻暖柔声问。

她知道她的问题，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而言是苛刻而残酷的，可这个孩子，却让她产生了必须要这样问的冲动。

因为你只有去叩击一块石头，才会发现真的美玉。

如果你不肯去给予一点点的伤害，那么它有可能永远蒙尘。

君轻暖心里，其实是有期待的。

而孩子的回答让她惊喜又意外，他说，“石头里面有很多杂质，玉就不会，玉更加纯粹……爹爹说，优秀的人都是会发光的。

但石头不会发光，就算是做石头，我也要做会发光的石头。”

“璎儿——”他爹震惊而又无措，但眼底也腾起骄傲。

他们一家虽然依附于慕容世家的强权，但和死去的慕容麟一家是有区别的。

那是源自灵魂的高贵，并不能被身上的青布衣服掩埋。

君轻暖牵起了孩子的手，起身来，扫了一眼慕容家众人，道，“即日起，慕容白璎出任慕容家族长，其父从旁协助，依旧住锦云苑，锦云苑改名……”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孩子，道，“白璎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