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2 / 2)

相与 画十里 2263 字 20小时前

陈相与抽回手,奈何江西泽抓的紧抽不出来,侧头失笑。“不一样,我长你二十岁。”

“一样。”江西泽固执却又十分清晰悉数道:“我今年二十六岁有余,而你在世二十四年,细算下来我还长你两岁。”这笔账,他在心中算了千万次,此时搬出来朗朗上口。

“……”陈相与眉头抽动。“能这么算吗?”

“能。”

“好吧。”陈相与扶额,口不对心道:“那江哥哥,你能松开我吗?”

他这一声江哥哥着实出乎江西泽预料,向来结了一层冰霜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

松了手。

陈相与笑道:“怎么?受之有愧?那叫声陈叔叔来听听。”

江西泽看着他得意忘形,面若陈霜,转身欲走,衣带被人扯住。

陈相与扯着他的衣带蹲在原地。:“我走不动了。”

江西泽看着他,微微蹙眉有些捉摸不透,随即将莫邪佩在腰间。背对着他缓缓蹲下。

陈相与趴在他的背上,手指不由屈了屈,既然有些事情逃不过那就面对吧,总不能眼睁睁看他去死,眼下还是先把情蛊解决掉再说。

江西泽背着陈相与在宽阔的驿道上走着,那家来时的驿站不出所料已经关门了,江西泽没有去敲门,直接背着他沿这条古老荒凉的驿道往前走,驿道一直延绵到远方,看不到尽头。

“西子。”陈相与渐渐习惯了被他背着,心中也没有那么恐慌了。“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花会,杨继真打翻你东西,你气的要死。当时他弄坏什么了?”这几天他总想起这件事,越想越好奇。

江西泽平视前方。“怎么突然问这个?”

陈相与道:“我好奇。你小时候虽然脾气臭架子大性格倔,但还算善良。那次你可实打实的动了杀机。”

江西泽道:“可能被某个嗜杀成性的魔头带偏了。”

陈相与撇了撇嘴,发现江西泽这两日不仅话变多了,还会堵人了,自己讨了个没趣。

江西泽本打算回明月山庄,陈相与却要先去雁回峰看看。二人便饶了路,经过南海风后涯时,得知谢惜朝被拎回来罚了闭关,陈相与暗道可惜。这个洒脱公子还是挺对陈相与脾气的。

雁回峰,历来以天险著称,山峰千丈,拔地而起,四面八方皆陡峭险峻,连意志坚韧的大雁到此处也会调头回去。

陈相与站在峰脚,手搭在眉梢向上望去,目光只达半腰便被缭绕的云雾遮了视线。

二十年了,他又回到了此处。上一世,这是他的家,也是他的葬身之地。

峰顶平坦开阔,陈相与自飞卿头顶跃下,双脚踩在这片焦土上,飞卿自爆荼毒了整片大地,此处二十年来寸草不生。陈相与蹲下,抓了一把地上腥臭的焦土握在手中。

飞卿将身体缩小,滑动到陈相与身边垂下脑袋。

陈相与摸了摸它头顶坚硬的金鳞。

“不怪你,是我的问题。”二十年前他桀骜不驯,明知会招来祸端,却愈演愈烈。如今想想,却是太过偏激。

那时的他早已心死,活着不过浑浑终日,雁回峰围剿前他还庆幸过,终于可以解脱了,不曾想会有人因他痛苦至今。他看着身旁的江西泽。

二十年前,雁回峰围剿前夜,他曾去过江家。

江临晚苦口婆心劝他毁掉飞卿,那个温吞的木头疙瘩第一次那么迫切的跟他说话。

“相与,你听我的,毁了飞卿平息众怒,日后你待在江家,什么雁回峰都不要回去了,我护着你,保你此生无忧好不好。”

陈相与甩开搭在肩膀两侧的手,冷笑道:“你为何不直接让我去死!”

“你怎么不明白呢,这次不同以往,你闯下这么大的祸,玄门百家不会放过你的。”

“不是他们不放过我,是我不放过他们!”陈相与拂袖眯起眼睛。“我说了不是我做的,他们非要给我找不痛快我能如何。”

江临晚道:“你说不是你做的可有证据,风家之事你承认了,为何……”说着,他愤愤甩了甩袖子。

“你还不明白吗?”陈相与看着他。“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围剿我的借口,至于事情的真相根本没人在乎,我敢冒天下大不韪就要伏诛,这是世间的规矩。自古圣人出尘受世人敬仰。邪魔外道便要被毁灭斩杀。”

江临晚目光闪烁,心痛道:“你本可以不必选这条路的……长清。”

陈相与愤愤咬牙,看着江临晚轻蔑的笑了笑,转身,推门而出,临行时驻足。

“明日雁回峰别让我看到你们江家,不然我连你们一起杀!”他明白,江临晚无论如何不会站在百家那边,所以故意跟他吵架,逼他中立。他一直都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终将付出代价,他也累了,懒得再在这世间周旋盘桓。

陈相与出了门,唤出飞卿准备离去。

“陈相与。”江西泽自身后叫住他。

陈相与回头,眉目间的戾气还没有退干净。

江西泽也不怕,清澈的目光对上他的眼睛。“你上次说再带我去雁回峰玩,我们今晚就去吧。”

陈相与笑了,依旧那么懒懒散散。“你不是说那里连棵好草都不长你不喜欢吗?”

江西泽反驳:“那是以前,我现在就想去!”他心中不知为何有股强烈的执念,要跟着他,一定要跟着他。

“下次吧。”这是陈相与第一次拒绝带他出去。“对了”低头从怀中摸出一枚晶莹剔透的赤红色卵,晶莹剔透像一块红宝石,隐约间还能看到中心有一团黑色阴影。“你上次说的情蛊我带来了,日后若遇到性命之危,命悬一线时将它吃下,能保你一命。”

“我……”江西泽攥在手心,欲言又止。陈相与揉了揉他的脑袋,没打算让他开口。

“西子,你以后要做一个无垢圣人,不要学我,记住了吗?”

往事历历在目,睹物思人物是人非,当初他一心求死何曾想过那个孩子会为他心伤二十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