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干脆还跑去太阳底下,把这张信纸抬起来对着阳光仔细端详,想看看这张纸是不是内有玄机。
但是没有,真的没有!
让我的白鹘跑了这么远一趟,回来时还胖了那么多,就给我带了这四个字?
赵灵微震惊了,世间竟有如此之人?
她可太生气了!
*
赵灵微足足气了一天一夜,而后才开始咬着牙给魏国太子写第二封“飞鹘传书”。
她情真意切地告诉对方自己在房间的墙上画了一把他用的龙雀天戟,思考能够在马上挥动这样一把武器的人,到底是什么身形。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夸字诀。
夸对方可能最引以为傲的地方,要夸得不留痕迹。
同时,她还得稍稍流露出一些女儿家的小心思,让整封信在字里行间中透露出一股若有似无的缱绻。
在这一方面,她的奶奶慈圣皇帝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行家里手。
毕竟,她可是赢过了先皇身边所有女人的女人。
如果说先皇是文治武功皆有,那……慈圣皇帝便是既有媚主之能,又有治世之才。
得了那块鱼符的赵灵微开始抓紧出嫁前的最后时光,频繁入宫,也和慈圣皇帝讨论起自己应当如何应对。
当她把自己已经写好的书信逐字逐句地翻译给慈圣皇帝听,并称这些话似乎过了头的时候,已经很久都不需要讨好夫君的天下女主都哈哈大笑了。
“太和,你当这样的话就已经过头了?”
赵灵微红了脸,嘟哝道:“可不是么……我见都还没见过他呢。他把我的白将军喂成了那样,还回来的时候居然就给了我四个字。”
赵灵微差点就没说:他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我又该如何对他说那种话呢。
可慈圣皇帝却道:“话虽不错,但你与那魏国小儿已经有了婚约了。在天下人的眼里,他就是你的夫君了。你期待见到他,又日日夜夜念着他,给他写些情深意切的句子,这怎么就过了呢?”
说罢,慈圣皇帝便直接拉起赵灵微的手。
“太和,跟朕过来。朕给你看看当年我与陛下互通的书信。”
“啊……?”
能够让慈圣皇帝以“陛下”来称呼的,全天下也只会有一人。那便是赵灵微的爷爷,大商的第四任皇帝。
赵灵微被慈圣皇帝一路带到了自己的寝宫。
大商的女主人是一位极爱整洁的人,但赵灵微一进到她的寝宫,便看到了散乱在桌上的那些信。而在信的边上,则还摆放着一个镶有许多宝石的金箱子。
这让赵灵微感到说不出的疑惑。
而她奶奶则直接从桌上拿起一页书信,让她读一读。
赵灵微觉得这样似乎不好,可慈圣皇帝却是笑着看她,一副很是期待的样子。
因而她便恭敬地接过那页书信,清了清嗓子,开始念道:
“今日两度得大内书,不见妻表。三郎忌欲恒死。少时间,忽得儿手书,报娘子患伤风。”
这是……这是她爷爷写给奶奶的信!
她爷爷在家中排名第三,是以……便在信中只以三郎来自称。
而这信中的“儿”,则应当就是爷爷与奶奶生的几个孩子里的一个。
天哪,那时候她的爷爷都已经登基了,却还在给奶奶的信中写出如此话语。一天不见到奶奶写来的信,就要“忌欲恒死”了。
在慈圣皇帝鼓励的目光下,赵灵微又继续念了下去。
“三郎忧心整夜,欲生而复死,且忆妻欲死,不知何计……”
待到赵灵微把那封含着满满情思的信念完,她便听到慈圣皇帝对她说道:
“太和,你得让他爱上你,心里满满的都是你。不论想到什么,他都想告诉你,而不是只做他的小宠,做他的金丝雀,偶尔想起了便逗弄两下。”
“为他生几个孩子?”慈圣皇帝好笑地叹了个口气:“这倒是能把人拴住,但那到底只是下策。”
赵灵微看起来似懂非懂,却还在努力地去想奶奶的这番话。
“奶奶知道这很难,但奶奶得告诉你,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这件事本身便能给人无上愉悦。
“但有一点你得记住,在他这样爱上你之前,你只能装作很爱他。
“你是女子。女子本就势弱,若还先动了心,那可不就完了?”
*
魏国王城,
太子宫。
拓跋子楚正站在简易的沙盘前,复刻着那日他与俞松谋在城前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