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未翻了翻裴钦提前寄给他的感恩节预热礼物,从包装盒里扯出只限量版fendi男包扔给黄栀子:“说给你买包总忘,这个你自己抽空去店里换个喜欢的女款吧,应该大多数都够换的。”
“谢谢老板!”黄栀子得意忘形。
老板?蒋孝期眯眼看了看周未。
周未:“就当下月的劳务费了。”
黄栀子:“……”这样真的好吗?一个穷得发不起工资的老板还得给他烀大肘子!
黄栀子手快,将酱香浓郁、软烂脱骨的扒猪肘盛盘摆桌,外加一盆老醋果仁菠菜,都是东北地区的菜量。
三人和桌开饭,蒋孝期发现周未吃得不多也不独爱肉食,之前嚷嚷蒋孝期拿他当兔子喂纯属找茬儿,现在一样乖乖地啃菠菜。
黄栀子完成工作特别开心,拉着他俩喝冰丹啤,叽里呱啦讲第一次拍摄的趣事。
“你老家东北还是四川?”蒋孝期问。
黄栀子:“都呆过,我十岁之前在东北长大,后来回的四川。”
三人又聊了些各地的风俗,有黄栀子叭叭白话不会冷场,一顿饭居然意外和谐。
饭后黄栀子抢着洗碗,蒋孝期几乎要以为她是周未花钱雇的小保姆,进了门手脚不停干活儿,反正他想象中的情侣或包养关系不该如此。
周未到地下室收拾书包,蒋孝期跟下去,站在门口惊诧一脸。
画室的陈列风格和那天蒋孝期在静湾别墅回到自己房间看到满床乱丢的衣裤如出一辙。
四周堆满了画架画框,有的是成品,有的上面仅仅打了底或刚描上线稿,水彩油彩铅笔刮刀随手放着,忘记扭上瓶盖的颜料倾在地板上已经半干。
蒋孝期走进去,视线一一扫过那些画稿,内容就更杂乱了,如果说周未送他那幅奔马是西洋油画与中国写意的融合菜,那他这间画室里的作品简直就是东北乱炖,工笔素描与斑驳色块争奇斗艳,写实风景与印象水族一决高下,桌边还有一台电脑,连着数位板。
周未备考的资料只占了大桌的一角,像被色彩海洋即将淹没的孤岛,和他的成绩一样风雨飘摇。
而在现实中却正好相反,他的爱好才是一座即将被淹没的孤岛,他还在苦苦地斗法支撑着。
“你……涉猎很广。”这么说似乎算句正面评价。
周未好像听出了他的意思,无声笑了笑:“小叔是想说我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左一笔又一画学成了四不像?没办法,自己瞎画的,没师傅没门派,就算拿了再多的武林秘籍也练不成杨过张无忌,不走火入魔算不错了……哦,也许已经走火入魔没药可救了。”
周未翻着桌上的习题册,也看不出什么甄选标准,胡乱塞了一堆到书包里。
蒋孝期转了半圈,瞥见一幅水彩后头掩着的半张素描,那是一张人像轮廓,五官刚描了大致位置,细细画好的只有一双平展的唇。
他觉得有些眼熟,刚要走过去挪开阻挡再看,被周未扛着书包挡了一下。
周未翘腿勾过旁边画架又挡了一层,然后双手推着蒋孝期的胳膊向外走:“快点儿小叔,明天如果再交不出作业,老师又要告我黑状。”
他不请自来地跟着蒋孝期回家,黄栀子压根儿没现身,可能正抱着包包在查适合调换的款式。
路上周未冻得缩胳膊,还想绕道楼侧去看三花,被蒋孝期拽进单元门。
“你和黄小姐……认识很久了?”蒋孝期思虑半天,尽量问得像闲聊,话一出口又后悔不该打探这个。
“算不上,就那天爬山认识的,静湾。”
果然,提到爬山,蒋小叔心虚地不再说话了。
蒋孝期想,他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孩,可能朋友和女朋友甚至男朋友之间没什么明显的界限,大家合得来就靠近一点,近到亲密无间,烦了马上分开,自在得很。
但周未和黄栀子似乎不太一样,他们像关系融洽的房客,不夹杂暧昧不明的味道,在他这个外人面前也足够磊落。
或者,他想是他的内心深处,希望他们是不一样的,希望周未不是那样随意的人。
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蒋孝期想到一点和自己有关的问题:“这是你挑衅家里的新招式?”他指在外面找房子留宿绯闻异性。
“小叔真聪明,还好我爷爷不会这么想。”不然就气不到他了。
“幼稚。”
周未以为蒋孝期会站在长辈的立场抨击他任性胡闹不爱惜羽毛,但对方只给了他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评价,似乎心情还转好了些,连说出这个词的语调都略显纵容。
“不会的题多吗?”
周未点点头。
“想要住这儿就先去洗澡,给你十五分钟。”蒋孝期从客卧拿了自己的东西,上楼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