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五分钟,画面正对的蒋柏平突然双手捂胸急促呼吸起来,同时站立不稳向后跌进沙发,又从沙发上滑向地板。
室内另外三个人瞬间都动了起来,画面一时显得有些纷乱。
林木医生最先冲过去检查病人,蒋孝腾也蹲下来在大伯身上摸索,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跟着应该是找到了,递给林医生。
宥廷解释道:“我祖父有哮喘,那个是喷剂,他随身携带。”
林木没有耽搁,接过喷剂开始对蒋柏平施救,但因为拍摄角度的关系,蒋柏平的部分/身体被茶几遮挡,头面部又被施救的林医生挡个严实,仅能看到他双脚在微弱抽动。
接着,林木将喷剂递给蒋孝腾,不知说了什么。蒋孝腾试着摇晃喷剂,他侧面对着镜头,看动作应该是检查到喷剂里的药用完了。
蒋孝腾立即拿出手机拨电话,联想当时的情形,这通电话应该是拨给司机或者急救医院。
林医生此时已经开始检查病人的心跳和呼吸,又对蒋孝腾说了什么,紧跟着开始对蒋柏平进行cpr心肺复苏。
期间蒋柏常来回踱步,近距离看过大哥的状况,似乎有些焦急,但始终没有实际参与救治,把抢救的工作完全交给了儿子和家庭医生。
看视频的人也很容易将注意力放在救治过程上,一般不会留意一个闲杂人等的无意义行为。
林木反复对病人操作心脏按压和人工呼吸,从发病到医生护士抬着担架进门一直没停过,跟着就是蒋柏平被移上担架抬出去,所有人也都跟着出门。
蒋柏常最后一个离开,离开之前他一手扶在门把上,向着画面右下角的方向看了约有三四秒的时间,然后关门离开。
视频播放完毕。
宥廷应该不止看过一遍,情绪显然还是受了些影响:“我祖父是窒息死亡,他随身带的喷剂刚好用完了,且在抢救过程中发生食管逆流,呕吐物阻塞了呼吸道,其实抬上救护车时就已经没了生命体征。”
蒋孝期一言不发,他在努力将关于周未的那场绑架案画面用新的影像覆盖,于是拉着视频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宥廷还要解释什么,蒋孝明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蒋孝期看完第二遍,问:“你们怀疑,是我父亲和大哥伙同林医生,放任甚至故意造成了大伯父的死亡?有证据吗?”
宥廷和宥茵脸色都不太好看,没错,他们找得到动机,甚至能推导出过程,但这段监控画面拍摄到的施救过程没什么破绽,如果想认定有人从中做了手脚,或许要审问一下当时遮挡住部分画面的茶几和沙发,但死物显然没法开口。
“没有直接的证据,”宥廷说,“但是我的祖母当年非常留意祖父的哮喘病,每天都会检查他身上的药剂,不等用尽也会及时更换,甚至有时准备不止一支,但偏巧当天的药就用完了,让他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机。还有食管反流,这并不是哮喘病常引起的症状,我祖父也没胃病,实在很蹊跷!”
蒋孝期说:“你觉得大伯父的死亡,我父亲是最大受益者对吗?所以做了有罪推定,但法律不会排除小概率的偶然事件,一切都要讲证据。我能知道为什么现场刚好留下这段录像吗?如果他们蓄意谋害,找个没人目击的时间地点会不会更隐蔽些?”
“这正是他们高明的地方!”宥茵略显激动,“有监控为证,帮助他们摆脱嫌疑,我外公当年不是在公司就是回家,反而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
蒋孝明啧了一声:“期哥是问,录像从哪儿来,你们当事人总是答非所问,愁死我了。”
一声期哥,又将蒋孝期的思绪拉偏了,连刚问的问题都忘了。
宥廷:“这是今上的一处别墅,因为不常居住,所以在会客厅里装了当时很新鲜的电子眼,主要是安保作用吧。不过设备的储存很小,主要用于远程即时查看,也就能保留十二小时左右的内容,然后就会被新的视频覆盖掉。”
蒋孝期面前的视频还在重播:“右下角这个方向是什么,有房间吗?”
蒋孝明又露出那种果然没选错人的欣慰表情:“聪明!那里有间卧室,常理来说是给保姆住的,但当时别墅没请保姆,画面只拍到了这些人。”
他将录像进度条往回拖,指尖虚虚圈了个区域,“看这里,仔细看。”
圈出的区域没有人,只是酒柜的一角,在17分31秒时玻璃柜门上闪过一道极细微的光点,实际移动距离不超过五厘米就消失了,在噪点密布的画面里如果没有提示真的很难留意到。
而那个时间点,正是蒋柏平发病倒地,撞翻了沙发之间边桌上的一只复古黑陶花瓶后两三秒钟。
蒋孝期仔细看了几遍,眉心蹙起:“你们怀疑,当时别墅里还有其他人?”
蒋孝明点点头:“我们查过现场的勘察记录,当时这个方向是保姆房,而这个光点,很可能就是保姆房那个圆形的门把手反光形成的,有移动距离,说明当时里面的人曾经将门打开过一道缝隙,我们重建过相同比例的现场进行模拟,假设门内真的有人,他如果当时蹲着或者趴在地板上向外看,应该能够看到监控拍摄不到的部分,即大伯父死亡的真实场面。”
包房里静寂一片,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因为这种猜测有据且危险,如果是真的,后果难以预估。
蒋孝期沉默半晌,开口说:“你们在怀疑,当时房间里那个人,是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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