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爬来的?我等你十九分又二十七秒!”周耒将一米五的龙猫抱枕啪叽拍进展翔怀里。
展翔被撞得后退几步,依然胸口狂跳,抱着龙猫龇牙咧嘴地喘:“教,教授拖堂了……从时珍楼到这儿,一千七百米……世界冠军也要跑四、四分钟,我……哪里慢!”
周耒双手插袋不耐烦地看他:“你新球鞋呢?”
展翔仍然穿着那双翘胶的藏蓝色帆布鞋,下意识向后错了半步:“我同学说那双鞋要六千多!我不穿,晚上拿来还你。”
“行,反正我也不穿,你还我我就直接扔了。要不你替我扔了,省得跑一趟。”
展翔面色泛红,不知是跑得还是给他气得,狠喘了几口气:“那我还你钱!”
“还不是我哥的钱,哥买给你你就舍得穿了?”
“你这人——”展翔找不到反击点,只能大眼睛瞪他。
周耒好整以暇,冲展翔怀里的龙猫一扬头:“先放你那儿,等等再给他送去,还有别的东西一起。”
白菜包扛着龟壳似的大书包,怀里再抱个傻龙猫,这画面莫名喜感,周耒嘴角压不住地翘了一下。
“那你叫我现在过来?你放车里不就得了!”展翔跟龙猫对视一眼,撇嘴在猫头上捣了一拳,像在出气,却软绵绵有股撒娇的味道。
周耒清了清嗓子刚要说话,身旁传来清亮女声。
“翔哥在等女朋友吗?”女孩儿桀桀笑,“翔嫂是商院的呀,原来翔哥喜欢御姐——”
的确,大学校园里,年轻的男孩子守在宿舍楼下,怀里抱着软萌的卡通抱枕,怎么看都像是在等女朋友约会然后送她礼物。
周耒翘起的嘴角落下去,横眉冷对:“你有女朋友了?”
“不是……”展翔摇头。
“不是什么,有还是没有!”
展翔猛然回过味儿,腰背一挺:“关你什么事!”
周耒没想到他还顶嘴,气得上前一步,伸手揪住龙猫的小短手薅过来,转身将抱枕丢进车里。
“哎?”
周耒开门上车,展翔在尾气中渐渐身影模糊。周耒瞥了眼后视镜里傻头傻脑的大龙猫,哼一声:“怪不得哥喜欢你,他就喜欢这种又笨又蠢的东西,看你跟它长得多像!”
“少爷怎么回来了?下午没课?”季姨赶忙放下手头织着的毛线帽迎出来,“没吃饭吧,我让小南马上准备。”
周耒往二楼看了一眼:“季姨,我妈不在家?”
“太太公司里忙,哪天不是早出晚归的。”
周耒似乎松了口气,坐下来吃饭,时而看一眼身旁沉迷编织的保姆。快吃完时,周耒问:“季姨,昨天有样东西落在北边宅子里了,你再陪我过去拿一趟。”
季姨有些惊讶:“我昨天收完东西就把钥匙还给太太了,一年过不去几趟,所以钥匙不放我这儿。”
周耒以为钥匙都是季姨替他妈存着的,心里纳闷,面上却一副无所谓:“那行,回头我问问我妈。”
看来今天拿不到了,他又觉得这东西周未好像要得挺急,也不知是干什么用,再想想办法吧。要是直接跑到公司找姬卿拿钥匙,似乎动作太明显了点儿,少不了被问来问去。
周未发来的图片他昨晚仔细看过,虽然当时并不知道那个透明盒子里装的是条丝巾,但颜色图案都有印象,的确是一扫而过有这么个东西。
那样的丝巾看起来又完全不是男性或中性款,他哥突然问他找一条丝巾做什么?
再说了,那块区域放的都是他和周未十来岁往前的旧物,后面他俩开始自己拿主意添置衣物,但凡用不着的就没有习惯收起来,还能用的会通过英泰乐津的捐助直通车捐献出去,不能用的都是直接丢掉。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会有一条丝巾放在他俩儿时的旧物里,难道是他妈的东西不小心收错了?
周耒下午没回学校,在家用电脑写导师布置的小论文,又去陪爷爷下了会儿围棋,晚饭过后很久姬卿才从公司回来。
“昨天帮季姨去北面送东西,想起以前收藏的几张原声碟可能也收在那儿了,想找出来送同学,钥匙给我用下。”
“你同学喜欢那些?”姬卿撩起疲惫的眼角看着儿子,不知是不是习惯了管理者的视角,她的目光隐隐带着审视,“行,我去跟爷爷说点事情,回头让季姐拿给你。急么?”
“不急,你先忙。”周耒转回卧室,翻开相册又看了看那张图片。
季姨仍然在客厅织她的帽子,被姬卿叫上去送过一次茶。
姬卿和周琛谈了快一个小时才下楼,直接去周耒房间把钥匙丢给他:“多少年没去过了吧,我帮你找找,正好顺便散散步。”她换了双运动鞋,和周耒一块儿出门。
园区北边种了隔离林,成排的高大悬铃木遮蔽天穹,在无月的夜里森影瞳瞳,不禁让人脊背生寒。
周耒裹紧外套看了眼姬卿,姬卿回了他个俏皮且自信的笑小跑几步先行跨上别墅的台阶,母子俩拉开一段距离,像无形的弦被忽然拉紧。
姬卿开门进屋,明亮模式下的灯光有些刺眼,她像巡查领地的女王在一楼缓缓踱步。
周耒走过去按了两下脚踏车铃,似乎很感兴趣:“这车是你的?没见你骑过。”
“你爸爸送给我的,也是第一辆属于我自己的车。”姬卿爱抚地拍了拍座椅,仿佛她后来拥有的那么多辆豪车都不如这辆珍稀。“你不是要找东西吗?小时候那些都放在二楼。”
见姬卿没有跟上来的意思,周耒如释重负,飞快沿着楼梯跨上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