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正妃不可能,就连侧妃只怕都毫无希望。
她好歹也是做娘的,又哪里忍心看着心尖子一样的宝贝女儿为了那一个根本不可能的念想去错付芳心呢。
从今日起,势必要开始给锦薇寻觅其他人家的年轻子弟相看了……
段熙敏原本想要提一提安国公府的两个儿子,但是转念想起昨日才因为安国公府的表姑娘闹了那样大一场没脸,休说是锦薇,就连她,此时想起来都不免有些不快,锦薇这个自小骄纵惯了的人这个时候更不可能听见安国公府这四个字。
到底是从小疼到大的女儿,对她的脾性段熙敏也算是摸得很透,此刻缄口不提卫家,只哄劝道:“谁说没有好儿郎的?那是以往你没上心,一颗心全扑靖王身上了,锦薇,娘总不会害你,听娘的话,啊。”
“我不!”燕锦薇虽然骄纵成性,却并不笨,听出了她娘亲话中的意思,不顾眼泪还挂在脸上,飞快的嚷道:“我除了铭承表哥谁都不喜欢!”
一句说完,也不顾自己娘亲还想开口,已是帕子捂着脸,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房门。
段熙敏赶紧吩咐丫鬟侍女们去跟上,别让姑娘一个人,磕了碰了的,一番闹完,自己坐在桌边发了半天的怔,良久才叹了口气。
……她也是从青春年少的时候过来的,又岂会不知一旦心里装了人,想要再忘了,是何等困难。
可……靖王真的不是锦薇的良配。
之前她和燕容确实还心存着幻想,觉得锦薇的才貌家世也堪堪可以匹配,但……那是从前。
难怪靖王始终对锦薇视若不见。
原来他早就知道……段家和她之间,隔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长公主府虽然忙乱了一番,关起门来静悄悄的不为外人所知,而同样回到了自己居所的裴元鸿,此时却面色冷淡的一言不发。
“殿下今日应对十分得当。”那名灰衣人依旧是衣着朴素,毫不起眼,看起来也是文质彬彬的面相,却几乎没有丝毫独特的特征,此刻正面带笑意的望着裴元鸿清冷的神情,含笑道:“若非是殿下机敏,今日险些弄错了人。”
裴元鸿冷冷的说道:“弄错了也不过是说明你们手伸的还不够长罢了。”
“卫家帝京新贵,确实还没来及有所布置。”面对这听起来不怎么动听的一句,灰衣人并没什么不悦,只爽快的承认了不足之处。
“依殿下看来,那靖王,对那卫家的姑娘,可是真心实意?”
“我怎么知道?”裴元鸿嗤了一声:“下回早些说,我去问他便是了。”
这明显就是顶撞的一句,听得灰衣人脸上笑意收了几分,“殿下,此事不可儿戏!”
裴元鸿冷淡的转开眼光。
“罢了,微臣知道殿下心中不满。”那灰衣人低叹一声:“只是微臣纵有再多心机,也都只是为了让殿下复国,除此之外,并无私心。”
“复国?”这两个字入耳,裴元鸿如同听见了什么笑话,清俊非凡的脸上浮出讥讽:“谁告诉你我想复国了?”
“殿下!”
“不论是大周,还是鬼方,哪一个都不是好东西,灭了正好一了百了,你们自己私下里搞什么事都随便你们,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少来扯上要为我复国这样的大旗!”
“殿下!大周裴氏是您母族!”
“那又如何?不是已经死绝了吗?”裴元鸿露出一个带着恶意的笑来:“戾帝自己干的好事,那时你们怎的不去拦他?”
当年裴华钰登基第一件事就是送大周裴氏宗族去见了阎王,大周立朝时日不短,一代代开枝散叶枝蔓横生,宗室子弟从上到下足有千余人,裴华钰对谁都没有手软,要不是当时的鬼方劫掠太过,估计他娘亲裴华泠也不会被留了一命送去和亲。
此时在他面前口口声声什么皇室血脉,当初裴氏血流成河的时候,他们又在哪里?
裴元鸿神色冰冷中透着一丝讥诮,落在那灰衣人眼中,眸底也不由暗了几分。
——这位殿下,似乎没有想象中那样乖顺呢……
但,他们又确实需要他这样一个皇室遗脉,虽然他血统不纯,但妙就妙在,他的另一半血统,也是皇室。
前周和鬼方,两国遗脉,兼具一身。
年轻气盛,同大夏段氏有仇隙,心中应该也有着怨愤,这样的人,本该是容易掌控的才对。
可真正接触下来,这位年轻的皇族遗脉,心中确实有怨愤,但他却猜不透他到底在怨恨什么?
灰衣人脸上没有流露丝毫不满——不论他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如今都必须要将这个裴氏遗脉牢牢的攥在手心里。
只要他听话就好,至于想什么……重要么?
心中笃定的灰衣人依旧是恭谨的神色,温声道:“殿下本是龙子凤孙,如今屈居于此,确实也太过委屈了。”说着,只轻轻一拍手,裴元鸿这一处颇有几分简陋的小院外面就疾步走进一人。
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一身短打扮,相貌普通,但却透着一股子伶俐,进了院子来到房门外面就地一跪,叩首道:“奴才给主子请安,今后奴才就是主子的小厮。”
裴元鸿陡然之间就皱了眉:“我不需要小厮!”
“殿下何来这般抗拒呢?”灰衣人微笑道:“一个小厮罢了,将来殿下复国之日,全天下都是殿下的囊中物,又在意一个奴才作甚。”
裴元鸿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