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窈慌张地盯着宫道,生怕有人路过,心一横,踮脚飞快亲了周之衍一下。
温热的触感落在唇上,周之衍眸色轻敛,伸手揽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吓得谢窈推开他:“会被人看到的。”
周之衍低笑一声,没有继续,只是牵着她往前走,她任由周之衍牵着,一直低头看着缎鞋上的米珠晃动,她轻声道:“殿下何时回东宫?”
“或许还要十几日,今夜留下来,好不好?”周之衍垂首看她。
谢窈本想冷静一下,正要拒绝,但想到这一走,可能十几日都不能见到他,还是极轻地应下。
一路走到重华宫,宫人诧异地瞧着平日清冷自持的太子殿下牵着一位姑娘回来。
姜仲暗松一口气,不由对谢窈投去感激的眼神,今夜总算不用提心吊胆了。
“晚膳想用什么?”周之衍侧身问她,她轻声道:“殿下用膳就好,方才在皇后娘娘那用过一盏冰糖燕窝,还不是很饿。”
周之衍捏捏她的手,淡淡道:“那就晚些再用吧,先请太医来为你把脉。”
“……殿下,咱们还是先传膳吧。”
等到晚膳上桌,尔琼也回来伺候,谢窈想起她差些把尔琼忘了,不禁汗颜,轻声问:“你去哪了?”
“和彩烟姑姑那打马吊呢。”尔琼端着水来给她净手,垂头丧气道:“输了五两。”
谢窈有些过意不去,压低声音道:“回头给你补上。”
尔琼眼睛一亮,戏谑笑道:“姑娘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不如再赏些。”
“别想了,一会去把我的替换衣裳拿来。”
世家贵女出门时总会预备一套替换衣裳以备不防之需,今夜不回东宫,自然要拿衣物替换,尔琼反应过来,意味深长地笑着离开。
方用完膳,姜仲却道赵太医来了。
周之衍抬眸看她,语气风轻云淡:“请太医进来。”
谢窈坐于榻上,赵太医搭上帕子,凝神把脉:“良娣的身子已无大碍,药也无需日日喝了,三日喝一次即可。”
“多谢太医。”谢窈听见不用日日喝药,立刻笑眸弯弯。
“今日的药还是要喝的。”周之衍冷不丁地来一句:“姜仲,让人把药煎上。”
她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逃过一劫。
谢窈见周之衍还要处理政务,跟着姜仲到寝殿去。
殿内只有赵太医与周之衍二人。
“父皇的病情如何了?”
赵太医沉声道:“微臣瞧着,陛下服那丹药太多,只怕只有两三年光景了。”
“既然如此,还是尽力医治吧。”周之衍取下奏疏淡淡道。
他与徽帝感情淡薄如陌生人,但他不想让张皇后伤心,更何况如今朝中局势不稳,徽帝病情稳定还是可以安抚官员的心。
“是,还要一事微臣想禀报殿下,陛下让微臣准备坐胎药的药方。”
周之衍垂眸沉思片刻,开口道:“你按他的意思去准备。”
谢窈喝过药,有些昏昏欲睡,吩咐尔琼替她沐浴。
结果那些宫人极其殷勤,麻利地为她拆发卸环,扶她进浴桶,弄得谢窈有些不自在。
谁知那些宫人笑道:“多亏良娣今日进宫,奴婢们才敢松口气。”
她知道周之衍平日都是不苟言笑的,难免让服侍的人提心吊胆,谢窈倚在桶壁浅笑道:“你们这些日子辛苦了。”
氤氲热气熏着玫瑰香,谢窈半阖着眼,却突然开口问:“殿下每日处理政务到深夜吗?”
众人面面相觑,谢窈就知道十有八/九是这样,对尔琼道:“尔琼,你一会去请殿下过来,就说我有话和他说。”
周之衍过来的时候,谢窈已经沐浴完毕,宫人正在为她梳通乌发。
谢窈一眼瞥见他的袍角,有些惊讶,她以为还要等上一会:“殿下过来得这样快?”
“你不是有事要同孤说?”周之衍看着她有些慌乱的神色,就知道她只是骗他过来的。
“你们下去吧。”
宫人悄无声息地退下,周之衍走到她身后,低声道:“骗孤过来做什么?”
“只是……听宫人说,殿下时常处理政务到深夜,嫔妾只是想劝劝殿下保重身子。”
周之衍取来玉梳,慢条斯理地替她梳发:“那孤今日就陪陪你。”
他的力度极轻,梳齿划过的酥麻感很舒服,他慢慢道:“这样不会扯疼你?”
谢窈摇摇头,铜镜映出他衣衫的金龙绣纹,感觉有些奇妙,轻声道;“嫔妾没想到,一国储君有一日会为我梳发。”
周之衍的手一顿,他亦没想到有一日能得偿所愿,心中所想之人能陪着身侧。
曾几何时,她还是林夫人,他只能在宫宴上遥遥看她一眼,那时的她眉眼柔婉,林寓偶尔低头与她笑语,他就不动声色地移开眼。
旁人都说林寓夫妇感情甚笃,但他总觉得她心事重重,他当时觉得自己是妒心太重使然,只是自嘲一笑,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