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族少主每一次找到女子,对他而言,她是他宿世的爱人,可对女子而言,蛇族少主只是个陌生人。
他得重新让她喜欢上自己。
但是后来女子转世后,蛇族少主没能在茫茫人海中及时找到那名女子的转世,等他终于寻到她时,她已经嫁做人妇,相夫教子。
蛇族少主失控杀了她那一世的夫婿孩子,换来的却是女子充满仇恨的穿心一剑。
她不记得她们相爱了多少世,她只知道他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妖。
再后来,蛇族少主死在了雷劫里。
万念俱灰,大抵便是如此。
他的爱人,早在她第一世死去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
哪怕是同一个灵魂,转世后,却也不是他曾深爱过的那人。
是他执着罢了。
狐女初次听到这故事时,只觉得那蛇族少主看着精明,脑子里怎么就全是浆糊呢。
那时候,狐女以为对凡人动心这种是,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现在也是这么相信的。
可能是她的态度太过漫不经心,像是一缕怎么也不可能攥在手中的风。
帝王终于彻底败下阵来,他问她:“到底要何如,你才肯嫁我?”
狐女一双潋滟的眸子微抬:“你喜欢我么?”
帝王摇头:“朕不知,但你总出现在朕梦里。”
这些日子,狐女也听过不少文人才子写给她以寄思慕的诗文,但像帝王这般说辞的是,她还从未听过。
她约莫是想笑,却又被他勾起了几分兴趣。
“我若不嫁你,你又能如何?”
他看着她,神情恍惚,仿佛是透过她再看另一个人:“是啊,我能如何……”
那日茶楼别过,狐女对听书也失去了兴趣。
青楼下方的街角有个卖馄饨的娘子。
她的馄饨卖的格外好,狐女吃过一回后,就喜欢上了那味道。
听说,那娘子曾经也是青楼里的头牌,红极一时。
那一年有个进京赶考的书生穷困潦倒,染了风寒,身无分文连个借宿的地方都寻不到,更别提看病抓药,只得忍着病痛沿街卖画。
头牌娘子见他可怜,便差身边的丫鬟买了一副,看到画作,感慨此人颇有才气,不忍他就此没落,施舍了银两给书生。
书生言读圣贤书者,不受嗟来之食,立誓他日必当报答头牌娘子。
二人就此熟络起来,头牌娘子把一颗心都托付给了书生,筹集银两给书生打点门路。
岂料书生一去不回。
楼里的其他姑娘说,那书生中了状元,当了宰相女婿。
头牌娘子不信,一直在等他回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后来年纪大了,索性自己赎身,在街边卖起了馄饨。
“听说你离开的时候,二娘让你留了不少体己钱,你自己置座宅子,请一两个下人打扫庭院伺候起居,过得清闲些不好么?”
狐女在这里吃馄饨的次数多了,便跟头牌娘子熟络起来。
她口中的二娘就是青楼妈妈。
头牌娘子笑了笑,手脚麻利的把锅里沸腾的馄饨捞起来,她已经老了,不过依然还有半老徐娘的风情在:“宋郎说我煮的馄饨好吃,我如今这幅模样,怕他再打这里路过认不出我了,但闻着这馄饨味儿,他便知晓是我了。”
又是一个痴人。
狐女问:“何苦?”
头牌娘子笑说:“油盐酱醋哪里调得出个苦味来。”
是心苦罢了。
可到底是不甘呐。
“你也别挑了,世上痴儿可不多了。”头牌娘子把那碗热腾腾的馄饨放到狐女跟前,冲她挤眉弄眼往后看。
狐女眼角余光一瞟,便见自己斜后方那桌坐了一人。
桌上放着一碗跟自己一模一样馅儿料的馄饨。
身前是澹澹月色,身后是阑珊灯火,那人便一袭锦衣坐在那边,玉雕般的面孔一半映在在人间烟火里,一般浸在清冷月色里。
他静静望着她这边,眼底的情意如蚕丝,一寸寸把人包裹。
在帝王陪狐女吃了一个月的馄饨后,不知是不是被他缠烦了,狐女突然同意跟他进宫。
帝王把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当,狐女在人界有了新的身份——户部尚书家自小体弱不见外人的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