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回忆起最初,他们大婚没几日,她去书房给他送药,撩拨他,勾引他,用嘴给他喂雪梨糖,他为了成全她的一片痴心,故意中了她的美人计。
那天事后,她穿上衣裳,从后面抱着他的腰,对他说话。
他从前不爱听她说那种黏黏糊糊的情话,觉得她烦,最近也不知怎么的,她说过的每一句他都记得异常清晰。
她当时对他说:“一个人若是真心喜欢另一个人,是不愿意与其他人分享的。”
“若阿琇不喜欢夫君,那随便夫君纳几房妾室,阿琇不光不会吃醋、嫉妒,还会欢天喜地地帮着张罗。”
江琇莹看见钟允盯着自己的嘴唇看,目光如狼似虎,好像只要她说出什么他不喜欢听的话就会被他一口吞掉,嚼碎了咽下去,一粒骨头渣子都不吐。
江琇莹不知钟允在想什么,从前与他的种种她都记得,只是不愿意回忆起来了,就当是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梦是假的,做不得数。
她再次庆幸,他并不爱她,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替身。
江琇莹想了想,转头对桃桃说:“你喜欢世子,世子待你也好。”
钟允狠狠咬了下自己的后槽牙,只要她敢说出什么让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话,他就。
他抬眸看了一眼对面长春苑里冒出嫩芽的月季花枝,在心里冷笑一声,她不是喜欢种花吗,他就把她埋进土里当花肥。他敛了下眉,继续盯着她看。
江琇莹转头看向钟允,对他说:“既然是旧友的女儿,不能亏待了,通房到底只是下人,不若给桃桃姑娘一个名分,纳进世子房中当妾室,伺候世子起居。”
顾瑛听完,震惊地看着江琇莹,又看了看钟允,他长这么大还没在他这表哥脸上看见过这种表情,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光阴沉也就算了,他还勾着唇角,要笑不笑的。
顾瑛不敢多待,悄悄抬脚,匿了。
钟允抓起江琇莹的手腕,紧紧攥着她,不顾她喊疼反抗,把她连扯带拽地带到那片月季花枝前。
江琇莹收回手,她皮肤白,手腕一圈被他勒出来的红痕分外明显,有一处被他的指甲碰到,破了皮,她觉得疼,眼里涌出一圈水光,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微微垂着,楚楚可怜,不禁让人心生怜爱。
钟允看着她这幅样子,心底那份暴戾忽得沉静了下来,他指着花田:“等天暖,这里会长成一片花海。”
他分明是想要把她埋进土里当花肥,一出口就成了哄人开心的话,如果忽略他此时阴沉的脸和恶狠狠的语气的话。
江琇莹抬眸看着钟允,认真地说道:“世子,我们好好谈谈吧。”
一阵冷水吹来,钟允清醒很多,他摁下心底的郁气和烦躁,面容是这几日少见的沉静:“你想要和离书,门都没有。”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心里是不是有了别人?”
这两日她要跟他和离,他就当她是在闹脾气,纵容她的胡闹,愿意给她机会让她改过自新。
倘若她心里有了别人,这性质可就完全变了。
他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不管他爱不爱她,她的心里和身体都必须对他保持绝对的忠诚,他就是这样一个霸道又不讲道理的人。
见她回避他的视线,似乎是心虚了。
她那一垂眸,像一把刀一样插在他心上,又酸又疼。
他又问了她一遍:“你心里是不是有了别人?”
第27章 你该爱我至死。
面对钟允的质问, 江琇莹没说话,周义衡已经死了,她想让他好好安息, 不想钟允扰他安眠。
面对江琇莹的沉默, 钟允明白了,她默认了,她心里有别人了。
他看了她一眼,冷声对王府护卫说:“不许世子妃踏出王府半步。”说完回书房,拿起挂在墙上的剑走了。
钟允出城去追那位禁军百夫长去了。
江琇莹忙叫人给钟允送信, 让他别伤了无辜。
禁军百夫长的名字叫陈启, 负责搜查顾家余孽, 平京城里搜完,午后带人出城搜查城郊庄子。正停在一处茶馆驿站歇息, 眼前突然晃过一片刀光。
那剑直指他的脖子,要不是他武艺高强反应神速, 他就要血溅当场,身首分离了。
木桌被那把剑劈成了两半,粗陶茶壶应声落到地上, 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碎裂成无数片,滚烫的热水流了一地, 还在冒着热气。
陈启闪身, 拔剑挡下了钟允一招。
他看清来人,十分不解,边打边说:“世子为何偷袭在下?”
钟允沉着脸:“本世子要杀你,用得着偷袭?”
陈启知道钟允武功高强,自己勉强能跟他打一打, 但绝对赢不了。且钟允是黎王世子,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两人身份差距极大。
陈启怕伤着钟允,用的都是抵御的招数。
钟允不依不饶,一招比一招狠。
陈启边打边说:“世子就算要在下的命,也当让在下死个明白才对。”
钟允一剑划过陈启的肩膀,把他的衣裳划了道口子,有血从布料里透了出来,他不发一言,眼神狠厉,手上的剑又往前逼近了几分。
陈启回忆了一下,自己与黎王府素来没有什么来往,没闹过矛盾,更别提各种你死我活的矛盾了。
唯一有交集的便是世子妃。
陈启赶忙解释:“在下与世子妃只有一面之缘,今天才见的第二面,世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