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不好。”她静静看着前方。
“我不该借钱给念文,这笔钱我会自己还,这件事是我不对,对不起。但不管怎么说,我们结婚了,”身后女人的音调始终没变,带这一种疲惫的平静,波澜不惊,在说完这些后,她顿了顿,终于有了些起伏,“我不能离婚。”
秦南没出声,他想了想,似是想多说些什么,又抿唇咽了下去,最后也只归为一句:“你是不是觉得说对不起可以解决所有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去找叶念文,把钱要回来。”
空气瞬间凝固,叶思北看着门口盯着她的秦南,突然就生出几分难受。
“他要结婚了。”
“你做不到。”
两人同时开口,这两句话同时出声,让叶思北的话更显难堪。
她一时什么都说不出口,感觉自己像是被秦南看穿了一般,她转过脸,垂眸。
其实秦南说得对,也不对,她不是觉得对不起可以解决任何事,她说对不起,只是因为自己知道除此之外,她做不了任何事。
她像陷在一滩烂泥里,这句对不起,也不过只是希望路过的人,能少吐几口唾沫而已。
这个认知让她有几分难受,秦南似乎也觉得自己不该说这句话,轻轻转头。
“你不该活成这样的。”秦南声音很低,“以后我不来了,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他旋开门把手,寒风从门口灌进来,他推门走出去,又关上房门。
等房门关上后,叶思北坐在桌边,缓慢抬起视线,看向餐桌对面的白墙。
白墙光秃秃的,上面什么都没有,就在上个星期——和秦南吵架前,她还想着,是不是该买幅画挂在那里。
但马上因为浪费钱而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总是在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买一个装饰品多少钱,买一块什么样的桌布更划算,凑多少钱的优惠券最便宜……
她也很难有能力关心其他。
她不够聪明,不够能干,赚的钱不多,生活里能操控的部分,也就只有这些。
哦,还能操控的,就是不管怎样,都要按时上班。
想到明天,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将手机放进兜里,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起身把餐桌收拾好。
她破天荒没有洗漱,直接倒在床上,张开双臂,直直躺在床上。
她没有关灯,就看着白炽灯,慢慢闭上眼睛入睡。恍惚做了一个梦,梦境里好像是高中,那天是周一升旗,她站在演讲台边上,听着校长叫了她的名字。
“现在,由高一(7)班叶思北为我们做周一演讲。”
梦里的她心跳得飞快,捏着稿子的手心里都是汗。
她小跑上去,明亮的眼扫了一圈台下学生,有小小的骄傲充斥了她的内心,她不由得轻轻抬起下巴:“大家好,我是高一七班叶思北,今天,我演讲的题目是《最美好的永远在未来》……”
她其实有点想听自己讲了什么。
但不知道为什么,讲台上的女孩子,讲话的声音一点点小下去。
她开始听见水声,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放在了棺材里,冰冷的水从两边灌入棺材,慢慢挤满所有空间,她呼吸的空气被一一掠夺,感觉窒息到肺疼。
求生的本能让她开始拼命挣扎,她想奋力往水面游去。
她隐约看到岸上有一个人,他穿着黑色大衣,撑着一把透明伞,有些模糊站在边上。
他透过水面,静静凝望她,她不断朝着他招手,他却似乎看不明白。
直到最后,他朝她开口。
“你不该活成这样的,叶思北。”
也就是那一瞬,她猛地惊醒。
手机闹铃在她边上轻柔响起,她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她喘息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她机械性的下床,来到洗脸池,用冰冷的水泼上她的脸。
冷水扑面而来的感觉,和梦里被冷水彻底淹没的感觉有所重叠,一瞬之间,她脑海中竟然就想起了高中那次演讲。
她抬眼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略显憔悴的面容。
她静静注视着二十七岁的她,好久,她低下头,狠狠洗了一把脸。
这次她好像清醒多了。
她洗漱、准备早餐、换好工作服,从床头柜里取今天要用的钥匙。
然后拉开抽屉的一瞬,她看见散了一抽屉的避孕套。
紫色外壳,银白色条纹,是市面上少见的包装。
许多话一瞬间在她脑海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