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若虹神情莫测,她没想到皇帝竟会知道冰虎落水的原因,是谁告诉他的?一定、一定是那个贱女人——
“咦?你怎么也在这里?”
就在这时,皇帝表情忽而一松,关若虹闻声看去,只见他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她身边的郭婉宁身上。一直沉默不语的郭婉宁也是为之一讶:“民、民女……?”
魏梅好心提醒,柔声说给在场的人听:“陛下,您认错了。这位是忠国公府的郭小姐,不是适才信王寝宫里的那位阿浓姑娘。”
郭婉宁怔然,关若虹表情一崩。
这句话可以说明很多问题,小皇帝是怎么知道有关冰虎的事情,当日明明被舍弃的冰虎究竟又是通过谁交到小皇帝的手里,以及宫中四处谣传温浓惹恼信王失宠,到这一步已经不攻自破,再不可信。
关若虹面色青白,浑身发颤。
小皇帝纠了纠眉毛:“等等、你说忠国公府?”
为免皇帝误伤,魏梅心觉还是有必要把话说在前头:“陛下,这位正是由您钦赐,信王殿下未过门的王妃。”
他早看出来了,惹事的是宣平侯府那位,这位从头到尾没发话也没参与,显然不是一路人。再加上郭婉宁有信王未来王妃的那一层关系在,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受关家小姐的牵累。
懵圈的小皇帝显然没能意会过来,为什么明明长得这么像,眼前这个女人是小皇叔的未来王妃,而小皇叔床里的那个却不是。
不过没关系,这不妨碍小皇帝意会到魏梅的提醒,这是小皇叔的人,不能动。于是他选择性忽视郭婉宁,一心想要收拾欺负喵喵的关若虹:“这个总不是小皇叔的什么人吧?”
魏梅失笑摇头:“这位是宣平侯府的关小姐,与信王殿下无甚关系。”
宣平侯是谁?有点耳熟,但不记得了。小皇帝点点头:“那就好,把她拉下去杖毙。”
关若虹大惊失色:“陛下!民女冤枉啊!”
“朕亲眼所见,难道是朕冤枉你?”小皇帝难以置信地瞠大眼睛,揪着魏梅的袍摆,气鼓鼓地指着她:“梅梅!她竟然敢质疑朕!”
‘梅梅’这个叫法还是皇帝咬字不清只会喊叠字的时候喊魏梅的习惯,想他花白眉发一张老脸成日被‘梅梅’、‘梅梅’地喊,不知道的还当皇帝身边有个姑娘叫梅梅呢。
好在等他稍稍长大以后不这么喊了,就是偶尔气过头的时候会无意识脱口而出。魏梅心知这是把小皇帝气坏了,这时必须顺着他话说:“陛下乃圣人之君、真龙天子,一字一句皆是良言金语,岂有谁人能够质疑的道理。”
“来人,把她拉下去……”
关若虹哑口无言,神情崩溃。她只是想要为自己申诉辩解,哪成想到了皇帝这儿反被他无理取闹将了一军?!眼看周遭宫人蠢蠢欲动向她逼近,关若虹又怒又怕,万一皇帝真要把她拉去杖毙,只怕爹娘想要救她都赶不及!
必须自救!
关若虹目眦欲裂,脑子拼命飞转,忽而闪过一个画面,想起当日瑶光阁中那个女人的一句话:“等等!”
小皇帝和魏梅一顿,齐齐看来。
关若虹紧咬舌根,稳住颤音:“先、先祖皇帝广施仁政,待人以善、自来宽慈。子孙效仿沿用至今,虽说律礼严明,却绝不会这般苛刻待人!”
魏梅神情微妙,瞄一眼皇帝,又看向仿佛一下子找到主心骨、重新拥有底气的关若虹:“只因民女犯下小错,陛下就要将民女拉去杖毙的话,那可就有违列位先宗百年留下的宗室遗训,又何以谓之仁政?!”
郭婉宁不停扯动她的衣袂,但关若虹看也不看她一眼。这样的胆小鬼只会缩在龟壳里自保,她是信王未来王妃当然不会有事,大难当头唯有自己才最靠得住!
当日那个小贱人就是拿这话来搪塞她的,当时被她堵得无言以对,如今反倒是可以用这番话来对付皇帝!就算现在还是孩子的小皇帝不懂,身边人也一定不会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关若虹满以为如此能够撼动年少无知的小皇帝,谁知小皇帝经她一提,竟还真想起一件事:“小皇叔说朕要学习何为广善仁德,保护喵喵可是朕的第一门功课!”
关若虹呼吸一滞。
完成不了小皇叔布置的课业,接下来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惩戒法子等着他。小皇帝心怵,大为震怒:“这个坏女人想害朕!”
“……”真是大罗金仙都保不了她。
关若虹双腿一曲,哭得不能自理:“陛下恕罪!民女绝无此意!”
要不是看在宣平侯隔三岔五送好礼,要不是宣平侯夫人在太后面前极为得脸,魏梅都懒得拯救这个自我毁灭的蠢姑娘:“咦?那只小奶猫怎么不叫了,一直瞧着陛下您呢。”
小皇帝怒脸一扭,发现小奶猫不炸毛了,软萌软萌地瞅着它。倏时小皇帝忘了生气,嘿咻嘿咻跑去要抱抱,一下子就抱满怀,立刻高兴得忘了东南西北。
魏梅趁机吹风:“陛下,这小姑娘虽有冒犯,可奴才看她脑子不太清醒,咱别跟她一般见识,饶她一命就当积德行善,也算是信王殿下说的一种广善仁德。”
此时小喵在手,皇帝的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言之有理,那就放了吧。”
魏梅使了个眼色,关若虹又是磕头又是谢罪:“谢陛下开恩、谢陛下开恩!”
经此一闹,关若虹是吓软了腿,还得靠郭婉宁搀扶才能爬起来。正当所有人都松一口气的时候,小皇帝扭头对身边魏梅说:“此女面貌丑陋,搁在宫里有碍观瞻。朕不想再见到这个人,即刻让她离开皇宫。”
关若虹咯噔一下,捂着脸跌坐在地。
太医府前发生的这场闹剧正在宫中蓄势发酵,身处信王寝宫的温浓却被陆涟青的语出惊人给惊到了。
她皱着脸:“殿下又想让奴婢做什么?”
在她眼里,陆涟青这人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温浓头一个反应是陆涟青想整什么妖蛾子,又在打她主意,要把她拉下水了。
陆涟青挑眉:“本王的话难道还说得不够清楚明白吗?”
温浓脸一红:“奴婢并非有意编造殿下的情史,如果殿下因为这事与奴婢置气,恳请莫要以这样的方式令奴婢感到难堪。”
陆涟青吁声,他忽而欺身向前,险些就要压向温浓,吓得她抱着脑袋差点忍不住失声惊叫:“你就是强了奴婢——”
后面那句话在欺前的身躯停下来之时,颤悠悠从温浓口中吐出:“奴、奴婢也是绝不会屈服的。”
“本王从不强人所难。”
陆涟青强行掰开温浓死活捂住脸的手,盯着她从双颊红到耳根后的一张脸:“可你真不想当本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