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2 / 2)

张院使那叫一个有苦说不出:“就是因为太后娘娘那边不好交待,我们才拖到了现在。”

“怎么说?”温浓不解。

“鱼是死了,可水质没有问题。”张院使一脸鬼崇:“没有中毒,就是无缘无故死了,我怕说出去外面那些‘天命’之说会传得更凶,只会对今上影响更大。”

“水质没有问题?”温浓愕然,“不可能吧……那死了这么多鱼,怎么可能一点问题也没有?”

“这不是还得继续调查鱼的死因嘛,”张院使苦着脸:“所以你说让我怎么给太后娘娘一个说法?”

如果水质没问题,那是不是说明她一开始怀疑的香珠瓶也没有问题?那为什么当事情牵扯到常制香身上的时候,却有人要逼死她?

温浓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确定没问题?还是没检验出来?就像当年的无名水毒一样……”

“别别别,别提这个词。”张院使充满忌讳:“上回从织染署送来的人死了,我们手里的线索也彻底断了。我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没有直接联系,但前者至少能够被我们检验出来,可如果那池死鱼当真死于同等能融于水却无法检验出来的无名毒,我恐恶人作乱,再无人能阻止他。”

温浓的心怦怦直跳:“等等,你说上回从织染署送到太医府的那两人也……”

“兴许是久病成噩,竟趁看守的人没注意,咬舌自尽了。”张院使不盛唏嘘,每天长卧不起,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日以继夜何其痛苦,心中难免绝望至死。

又死了。温浓的心一下子坠到了深谷,死亡的阴影随着相关者接二连三地死去,一步一步蚕食她的内心。

好可怕。

张院使轻拍她的肩,把沉陷在昏天暗地之中的温浓猛然一惊:“你的脸色很难看,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温浓仓皇摇头。

张院使看她白着脸,生怕这么回去信王见了要怨怪他:“没事早点回去吧,太医府里病气多,别是过到你身上了,信王知道还不定拆了这座太医府。”

提到陆涟青,温浓面色稍霁。她想到自己之前曾跟陆涟青提及说要上太医府找张院使钻研食疗,若不是中途出了常制香的意外,也许早就来找他老人家了。

张院使听她说是为了信王学食疗,满意颌首,知道拿住男人的心首先拿住他的胃,并且还很懂得关心该关心的点,不枉他这一路待她这么好,简直孺子可教。

如是一想,张院使兴冲冲领温浓去取用他毕生所学亲笔撰写的《精编养生食谱一百二十道》、《药食结合很重要》、《古法食疗》等等食谱若干本。

正当说到兴起之时,张院使注意到他们正路过其中一处偏院,生生逼得他刹住脚步往回改道,温浓被他整懵了:“怎么了?”

张院使轻咳一声:“说得正兴一时昏头,下次若来太医府,这边的院子你最好别来。”

“为什么?”温浓不禁多看了那处院子一眼。

张院使往后指了指,顾左右而言他:“忠国公在那里。”

温浓一怔,恍然想到那日陆涟青曾提到说,忠国公为了替家里的嫡孙女郭婉宁求情,他老人家带病入宫来求陆涟青,那天入夜恰好下了一场大雪,忠国公没跪稳一下子倒在雪地里人事不省,被急急抬去了太医府。

听说忠国公近几年身况不佳,年老体衰,已经鲜少出来面见客人,国公府的事也几乎交给他的妻子和儿子打点。他一生功勋赫赫,几朝元老,逢人见他都得低头,却要为了郭家为了家中小辈拄着拐杖强撑一口气进宫赔罪,说出去谁不唏嘘?

尤其信王还不领情。

温浓并不想再与郭家有所牵扯,即便将来她很可能将要作为郭家的干女儿出嫁,可在知道那个院子里住的是卧病未愈的忠国公老人家,她还是选择远远退避。

夜深之后,有人悄悄潜入司薄司,白天她从司簿手中得到了藏馆的钥匙,借着微小的烛火光芒翻阅宫人名籍的登录簿册。

好不容易翻找到造办署常制香的那一页,她将内容细细默读,颦眉深思,然后整合收归档案之内,继而又翻找起各宫名册,其中就有一份永福宫的在籍案录。

就在她翻到某个名字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声音:“你在找什么?”

李监查赫然惊醒,扭头发现阁楼之上点亮烛火,映出了容从从容不迫的平静脸庞。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李监查手里的簿册一紧:“还是你一直在等着什么人来?”

“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

隔着十数阶的木梯,容从居高临下盯着那张佯作镇定的脸:“李监查,你若安份守己,我本有意拿你重用。可你非要锱铢必较,何苦去查这些与你无关的事情?”

李监查面色不豫:“你以为你背地里做的这些事情无人可知?”

面前她的质疑与斥责,容从哂然一笑,勾着唇:“如果我说是呢?”

李监查暗生警惕,满目防备,却不料身后重物袭来,狠狠砸穿她的后脑勺,令她再难支撑地倒地不起。

容从缓慢敛起唇际的笑,看着李监查意识挣扎而蜷缩十指,最终因为意识一点一点涣散而失力松开,他将目光偏移,落在行凶之人身上:“你做什么?”

那人一脚踩在倒地的李监查,面上全无行凶逞恶的戾色,笑颜可掬。

容欢扔了手里的墨砚:“师傅,我可是在帮你。”

“就像你帮我那样。”

第124章 嫉妒 “娘娘,您可是嫉妒阿浓?”……

“帮?”

容从像是在反复嚼咀这个字:“你帮了我什么, 我也不记得我有帮过你什么。”

“你把李监查打伤,只会给我增添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光砸她脑袋,我还要她老命。”容欢用靴尖踢了踢倒在地上没有意识的李监查, 少年脸嫩, 笑露白牙,不看他的动作,就显得很是人畜无害:“当初在织染署这老虔婆便总是处处针对我,这回落在我手里,看我不捻死她。”

“胡闹。”容从眉头皱了下:“近来宫里出的事已经够多了,这时候若再出一条人命案子,你让统管后宫的娘娘如何自处。”

容欢耸肩:“不为己用除之后快, 这女人敢在咱们的地头上动土,你现在就是放了她也不会感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