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2 / 2)

温浓颦眉咬唇,杨眉步伐一转,停在她的面前,柔柔地劝:“温姐姐,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怨怪你自己。太后与信王二人早已离心,反目只会是迟早的事。如今时间虽已不多,但我相信依信王的睿智定能化险为夷。这事就当是我卖给你一个人情,也希望信王能将此事算作是我对他的投效之心。”

温浓面色沉冷:“投效?你为什么知道这么机密的事,难道不是因为你已投效太后?如今反过来拿出卖太后当作功劳,以信王的多疑他会相信你吗?”

“他不需要相信我,我根本就碍不到他的路,只需留我容身之所。”杨眉勾唇,“倘若他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也愿为其效劳。”

温浓寻思:“那方周呢?”

“你把方周藏哪去了?”

杨眉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温浓竟知道方周落在她的手中,不慌不忙道:“她在太后手里,现在不能放,我恐打草惊蛇。”

温浓半信半疑:“那你至少告诉我她被藏在哪吧?”

“她若丢了太后一定会怀疑我的。”杨眉坚决不说,不过还是语气放缓,笑吟吟说:“你放心,法事当天太后稍有动静,我立刻给你们通风报信……我说到做到,不然你跟信王告状,那我真是太无辜了。”

就她还无辜,温浓是十有十不信的。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没有强求,她得尽忆回去跟陆涟青商量这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你说太后联合股肱之臣发动宫变,具体是指哪些人?”

杨眉瞟来一眼:“郭家。”

“忠国公府郭家。”

第144章 当局 者迷。

太后联合忠国公府欲反信王?这个答案不仅令人出乎意料, 着实还令人感到胆战心惊。

可温浓想不明白,如果忠国公府早有反心,当初又为什么要让郭婉宁与陆涟青订立婚约?千方百计要攀这门亲事?

……总不会是因为婚约不成, 遂把反心给逼出来了吧?

杨眉看出温浓心虚与后怕, 心中嗤之以鼻:“我能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我还是由衷希望信王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尽可能地汲取上辈子的教训,别再顾念什么故旧之情,反被这些旧情所害。”

温浓看出她的意有所指:“上次你说信王的死因与春芳百锦图有关。春芳百锦图明面上是陛下赐予信王的大婚之礼,实则背后的人却是太后……是太后想要信王死。”

杨眉坦然直言:“没错。”

温浓又问:“春芳百锦图背后所隐藏的秘密是水毒吧?你到底知道多少有关水毒的事情?”

杨眉知道这事不说清楚, 温浓不会作罢:“当初容欢从凌园挑走了包括我在内共六名宫女,正是利用我们的无知暗渡陈仓,将水毒混入染色料与熏香当中成了春芳百锦图的一部分。”

“因为那时候容欢并不待见我, 又或者是怕我笨拙误事, 大部分时候行事的都是其他姐妹, 这也是她们为什么中毒情况更严重的缘故。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直接接触水毒的她们很快产生毒发反应, 只是当时被误诊为感染水痘。直接接触者很快毒发身亡,接触较少的人被送进太医府几经抢救, 最终仍然没能救回来, 而我……因为接触得最少甚至几乎不曾触碰, 所以得幸没有遇害。”杨眉长长吐息,“事后我会这么躲着容欢, 正是知道容欢定会为了防止我把事情真相说出来,才进行各种挑拨离间,甚至几次想要弄死我。”

“他差点就成功了, 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杨眉不无讽刺地勾唇:“多亏了他让这辈子的‘我’和上辈子的‘我’能够融合在一起,重生以后的我已经不再是任人欺负的懦弱之辈,我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温浓暗暗皱眉:“如果你们已经成功将水毒混进染色料与熏香当中,那么织房那么多女工又为什么会没事?而且从信王得到这副春芳百锦图再到他的病死,整整相隔近十年久,这其中并未听说有人毒发,为什么只有信王遇害?”

“因为通过混淆之后毒性被刻意削弱,这是早有预谋的情况,一方面是为了不令织造过程中产生女工毒发引来疑心,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毒性强烈会引起宫中太医或民间大夫的注意,再者也是为了利用毒性的延缓制造信王病死而非毒发身亡的假象。”杨眉顿声:“完成春芳百锦图仅仅只是第一步的开始,在往后的年年月月通过一点点地加深毒性,随着体内毒素的日积月累,最终成为夺取性命的至毒。”

不说身强体健者都会因为长时间的侵蚀而慢慢变得虚弱,陆涟青的身体状况本就不好,能够支撑了那么多年,足见下毒者的耐心之足,计划布署的谨慎及其杀心与决心。

温浓永远都无法理解太后对陆涟青的杀心,或许这其中包含了太后对儿子的保护欲,可如果陆涟青真是那种揽权自重甚至觊觎皇位之人,那么他根本不会安份到十年之后,太后为什么就看不清呢?

当局者迷。

杨眉静静看她容色消沉,眸底滑过一抹暗光,很快掩了下去,悄然无踪。

为免引起太后的注意,杨眉催促温浓离开,尽快将事情通报予信王知悉。温浓看她神情自若,似乎是真的指望陆涟青能够阻止太后宫变,不由想到当初她曾说要除去太后与容欢,为了容从的那席话。

如果仅仅只能听取杨眉的片面之辞,或许温浓真会相信她。虽然她言之凿凿,可温浓想到陆涟青的怀疑,如果下毒者不是容欢而是容从,那么杨眉此时此刻的每一句话恐怕与钟司制别无二致,为的都是嫁祸容欢,包庇容从。

一时间温浓心里说不出的感慨,容欢这人若不是太作,怎会这么不受人待见,什么破事都往他身上造呢?回去的路上温浓边走边想,忽而停住脚步。

不对呀?如果布署下毒的人是容从,那前面容欢从凌园调走包括杨眉在内六名宫女的事就对不上了,容欢跑去织染署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跟整件事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阿浓姐姐在想什么呢?”

温浓猛然回头发现角落里冒出来的容欢,不由自主倒退两步。

“怎么见我跟见鬼一样?”容欢眯着笑眼,手脚并用攀过廊栏朝她走来。

他越靠近,温浓越想往后躲,恶狠狠瞪他:“你再过来,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

容欢非但没有停止步伐,凑到她跟前身子一倾,吓得温浓险些后仰,被他一把拉住:“你身上有花香的味道。”

温浓神情微滞,那一下已经非常用力往他脚上跺,把容欢疼得嗷嗷直叫:“好痛!”

温浓没理他,撸着袖子翻开衣襟仔细闻过一遍,哪来的花香?温浓登时来气,还想再跺一脚:“不是让你别过来了吗!”

容欢赶忙挪开:“我没得罪你吧?”

他不提还好,一提温浓新仇旧恨全上来了:“我跟你无冤无愁,你为什么非要对我百般纠缠?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不是郭婉宁、我不作她的替代品!!”

容欢被温浓的歇斯底里整懵了,脚再疼也先放一边:“你干嘛这么大脾气?是不是信王欺负你啦?信王把你当成她的替代品了?”

“……”

温浓憋着一口气蠢蠢欲动,容欢无知无觉,小大人一样摸摸她的脑袋,笑露一脸善解人意:“我早说了你跟着他肯定受气。没事,有什么跟我说,我疼你……”

温浓一脚险些又要踩上去,被容欢眼疾脚快赶紧挪开:“你这人怎么粗暴的呢?”

“我说的不是他,就是你。”温浓没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对他简直牙痒痒:“他要我不要郭婉宁,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不好?你那么喜欢郭婉宁,出宫去找她呗,反正她现在已经不是信王的未婚妻了。”

容欢面色一顿:“她就算不是信王的未婚妻也不会跟我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会?你不曾努力过,怎么知道她一定看不上你?”温浓好气又好笑,这人就知道来纠缠她,遇到真爱反而变成胆小鬼,郭婉宁不喜欢太监,难道她就喜欢太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