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舒凫唯恐慢上一步,使出当年劈人渣的劲儿御剑疾飞,眼看着庙门近在眼前,却只见斜刺里猛地窜出一道人影,不偏不倚挡住她去路,而且毫无避让之意。
险些车(剑)毁人亡的一瞬间,她看见了一双阴沉沉、冷冰冰的眼睛。
“……卧槽?!”
舒凫连忙一个急转弯避开,险些撞上一旁合抱粗的古木,怒火伴随着脏话一起冲上喉头:
“什么人啊,故意的吧!!”
话音未落。
只听得头顶风声疾响,轰隆一声,一道响雷当头劈落。
这一击来得突然,但舒凫又不是没被反派劈过,当即一个后跳避开,一扬手长剑出鞘,反手便是一道剑光朝向雷电来处挥去:
“挡道还咬人,哪儿来的狗这么野?看把你爹吓得!”
“好个野丫头,敢对大公子出言不…………呃?!”
放雷那人原本还想抛两句狠话,不料舒凫的手比他的舌头更快,剑气去势比他嗓音更急,几乎一剑就将他的大好头颅削下来。
“你,你是……!!”
那人惊骇之下连退三步,堪堪在花童庙门口站定。但他随即发现,自己这位置挡了“大公子”的道,立时一股颤栗从脚底直冲上脑门,面色白中泛青,忙不迭地退向一边,腰脊弯折得像只虾米。
“大、大公子,您请。这丫头剑术邪门,您当心着些。”
“退下吧,姚简。你比你爹和你妹妹识抬举,还算可用。”
挡住舒凫去路的男子冷声道,背负双手,稳稳踏上一步,依然严丝合缝地挡在她与庙门之间。
“……”
舒凫握剑在手,昂首与他对视。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人的相貌。
此人倒也生得一副好皮相,棱角分明,气质冷冽,有几分像是小说中“刀劈斧凿般的面容”,只是颧骨和下颚的棱角分明过头,远看有点像一个多边形。
再加上眼角下垂,两片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鼻尖挂着个半大不小的鹰钩,给他这张俊脸平添了几分阴鸷。
更引人注目的,则是他的着装。
他身穿一袭浅黄色长衫,外头罩着一件黑袍,黑袍上绣满金丝银线,纹样是一条张牙舞爪、背生双翼的白龙,以及一只振翅而飞的金凤凰。
——或者说,应该称之为“鹓鶵”。
鹓鶵在上,白龙在下,鹓鶵一双鸟爪紧紧掐住龙身,端的是一幅古怪图画。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袍角处还绣有许多飞鸟,种类不一而足,个个仰首向天,依稀是一番百鸟朝凤的景象。
“……”
那人一双冷眼死死盯着舒凫,须臾,勾唇一笑,带着些居高临下的轻慢开口道:
“你就是姜若水?童瑶的女儿,江昙最小的徒弟?”
舒凫不难读懂他的眼神。
就像在看蝼蚁,看尸骸,看路边一条苟延残喘的狗。
仅凭一个眼神就能让舒凫起杀心的男人,这世上未必只有一个。但只靠这一眼,她就足以断定他的身份。
“……”
她没有立刻答话,只是和那男子一样将双手背到身后,让一青一白两条蛇悄无声息地游出。
江雪声离开之前,盯着那件华贵的黑袍细细打量片刻,在舒凫脑中言简意赅地吐出了一个“呸”。
【就这?他也配。】
舒凫深以为然:【他配个几把。】
接着她复又抬头,重新直面对方倨傲的目光,同样报以一个“看尸体的眼神”:
“你就是凌凤卿,凌大狗子?”
“不错,正是。”
那阴鸷男子坦然应道,随即察觉哪里不对劲,“等一等,你刚才叫我什么?”
舒凫也不理会,转向他身后点头哈腰的姚简扫了一眼,撇嘴道:“那是你养的狗吧?我本想叫你一声‘狗主人’,可转念一想,遛狗不拴绳,等于狗遛狗,况且你本来就是狗。所以我就不跟你客气,直接喊一声你的本名‘大狗子’了。”
“你——”
凌凤卿脸色一变,几乎立时就要发作,但很快便以一个冷笑盖住怒色,“果然伶牙俐齿,不愧是江昙调.教出来的。不过,姜姑娘特意跑一趟姚城,应该不是为了来逞口舌之快吧。”
当然不是,是为了扬你的骨灰给我妈——给童瑶拌饭,我知道她恨不得啖你肉、寝你皮,生喝你这锅烂脑花。
舒凫在心里说道。
“我有要事在身,须往花童庙中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