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江雪声如临大敌,在这样的琴声中待久了,就连舒凫也感觉心中烦闷,只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骂两句娘。
再看其他弟子,有些和周如沐一样一触即溃,心神失守,红着眼与身旁的同门厮杀在一处;有些还能勉强支撑,但除了修为最高的菡萏之外,一个个都感觉头晕目眩,立足不稳,晕车似的东倒西歪。
“各位,麻烦你们背一下这些小朋友。唐杲,你在前面开路。”
舒凫一边向熊猫们叮嘱,一边转过身去,趁平如海纠结痛苦之际,扬手一记重剑拍在他后颈,将他打成个两眼翻白的失智男孩。
同时,她暗中向谢芳年传音道:
【谢前辈,劳烦你前去找一找琴声的源头,一旦找到便回来寻我,切莫打草惊蛇。前方不远处有片桃林,我们在那里汇合。】
【我心中有数。】
谢芳年会意离去,临走不忘抛下一句“用不着你指点我”。
至于其他中招的弟子,情况都比平如海严重得多。
尤其是周如沐,她正在不管不顾地狂乱挥剑,剑气纵横间碎石乱飞,周围手臂粗的树木都被斩断,高大茂盛的树冠接二连三砸倒下来,在地面上掀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
舒凫眼中一寒,抬手拦下其他人,独自迎上前去。
“舒凫,别管她了!”
有急躁的玉衡峰弟子向舒凫唤道,“这种心狠手辣之人,根本不值得费心救她!我们一起想办法,制住其他人就好!”
“我不是为了她。”
舒凫无奈地瞥他一眼,解释道,“怎么,难道我脸上写着‘以德报怨’四个字?不会吧,我觉得应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断子绝孙’才对。”
她顿了顿,平静地道出真实理由:
“天衍门那两个失踪的弟子,下落不明,生死难料,总不能放着不管。平如海冷漠阴沉,未必愿意松口,我们得扣个人质在手上。”
听见这话,天衍门弟子不约而同地一怔,随后纷纷流露出感激的神情:“多谢道友……”
“先别急着谢。”
舒凫干脆地抬手打断道,“这一局你们败给了我,也败给了天玑峰,就别想着晋级了。问出清柳、清荷两人的所在之后,你们自去寻找,想办法将人安顿好。接下来——”
“——在比试结束以前,你们必须听从我的差遣,帮助我的朋友,最后选择自愿弃权。明白了吗?”
“……”
白恬不自觉地“噫”了一声。
舒凫虽然是社会主义接班人,但资本家压榨剩余价值那一套,用在比试中也毫无心理负担。
而天衍门虽然遭到压榨,眼中的感激之色却丝毫未减:“道友说的是。我们技不如人,自会认输,以后都听道友安排。清柳、清荷之事,我们决不会忘记道友的大恩大德。”
“行了,用不着你们报恩。”
舒凫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下次设套的时候高明点,这招早被各路妖魔用烂了,光我一个姓叶的朋友就遇到过七八十次,统共只中了一次招,修仙界没几个人不能看破。也只有小白缺乏经验,又不受妖怪欢迎,才会在这种拙劣的演技面前上钩。”
白恬委屈巴巴:“舒凫,你也不用这么说,我只是没见过……”
舒凫:“所以说,那些女妖嫌弃你傻白甜,都没兴趣撩你啊。”
白恬:“……”
天衍门弟子听她说得轻松,心中越发愧疚,你一言我一语地道歉:
“都怪我们,一时鬼迷心窍,想出这种阴险伎俩。反过来被天玑峰利用,也是我们咎由自取。”
“我们再也不敢了!我发誓!”
“下次,下次我们一定好好修炼,凭真才实学参加比试……”
舒凫仍是摆手:“这倒也不必。心机算计,只要点到为止,本就是仙会比试内容的一部分。你们只需记得,今日所为之事,绝不可用在比试之外的地方。”
众人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
“那就行了。”
到底是别人家的孩子,舒凫也懒得再向他们说教,转过身面向周如沐,“接下来,我们得解决这个麻烦。”
“姜若水,姜若水……你又笑话我,我要杀了你!!”
好家伙,这心魔还越来越厉害了。
周如沐的剑术本就不差,此刻心魔缠身,挥剑时癫狂凌乱,毫无章法可言,却有一段不死不休的狠劲,气势凶猛,旁人难以近身。
再加上琴音袅袅,乱人心绪,对周如沐来说是如虎添翼,对旁人来说却是力不从心。
即使是舒凫,要想在这种情况下强行制服她,只怕也难免负伤。
舒凫略一沉吟,很快便拿定了主意。
“好,试试看吧。”
她后退两步,与周如沐拉开一段距离,将孤光、斩楼兰、玉门关三柄剑尽数收起,转而取出了冷落已久,长年累月在储物袋中积灰的魄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