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伸手去捡,断不能让史慕蓉拿到。
“这半夜里,你拿着包袱做什么?”史慕蓉十分不解,随即反应过来,满脸讶异,“你……你要走?”
两人目光对视,气氛沉寂。金玉紧紧抱着包袱,不做声,她捏着疾风的缰绳,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开了后门,直接骑着疾风奔出马场。
以疾风的速度,剩下的几匹马鲜少有能追上的。只是这样一来,院子里的人,便都知道了。更何况,在这时候给温凝主家添烦心事,她也过意不去。要不还是求求史慕蓉,金玉咬着嘴唇,解释:“我……我不是——”
偏又一阵脚步声过来,听着至少有两人。雪枣还嫌不够热闹似的,又嘶叫起来,十分得意的样子。
若是史慕蓉把这件事捅出去,今夜她走不了,以后更不可能走了。
金玉心如擂鼓--开后门骑着疾风逃跑,是唯一的办法。几乎是同时,史慕蓉示意金玉别动,她干脆利落将头上的细簪子插入雪枣的颈部。
雪枣立即躺在地上,抽搐不止,终于安静下来。
冷冽的寒夜里,有淡淡的血腥味。
金玉知道,这样的处理方式,雪枣并不会死,但是救活之后也只能拉磨,算是勉强留住一条命了。
“你——”金玉不知道史慕蓉的意思,尤其是脚步声渐渐逼近,她更慌张了,雪枣正好挡在了后门口。若要出去,还得跨过雪枣的身体。
史慕蓉伸出一只手,示意她不要做声,接着起身向着马场入口走去。
“出了什么事么?主家都被惊醒了。”听着是必春姐姐的声音。
史慕蓉笑了:“两位姐姐不必担心,我就是听到声音来查看,只是雪枣被尖利东西刺着了。你们也知道,雪枣有些咋咋呼呼。现下很晚了,明日还有许多事,你们便回去歇息,我来处理。”
必春被她这么一说,困得直打哈欠,不疑有他,转身便走了。
史慕蓉回来,从自己腰间摸出一个银钱袋子,递给金玉:“这些给你,你在路上用,好生照顾自己。”
金玉十分心惊,对史慕蓉道谢。她是真的很感激,她需要银子。
夜色里的金玉,额头上满是汗,发丝粘在额角,面上有几分憨傻的可爱。
史慕蓉终究还是忍不住,道:“不必谢我,我这也只是为了自己。”
时间紧急,金玉没有多问,开了马场的后门,牵着疾风出去,踏着月色,一路往南。
她要奔向自由,和疾风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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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亏欠着主家的恩惠,也还没对沈浪履行剩下的两个约定。但是,这一路离开,便不会回头。这些恩情债务,她以后有机会再还。
夜风呼啸而过,金玉心中豪情万丈。
没走多久,金玉竟遇上一群人,手持火把,快马加鞭,一路飞驰过来,竟是陆明!
金玉满面愕然,狭路相逢,躲都没地方躲。
陆明也十分吃惊,这都过了子夜:“酉姑娘,为何……骑马出去?”
这空无一人的街巷里,陆明的声音显得尤其突兀。
金玉结结巴巴,十分窘迫,总不能说自己要逃。幸好把包袱提早掩藏在马背另一侧。
半天得不到回复,陆明也不再追问,情况紧急,他皱着眉头:“爷在甸马镇受了重伤,张蔚的人马还在方囿书院和胡人抵抗,现在需得不少马匹和士兵,全都调过去。你来得正好,把这个消息带回去给温夫人。爷之前和她叮嘱过,她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
金玉愣愣地点头。
陆明已经一骑远去,往沈府的方向远去。
初冬的空气十分冰冷,金玉却浑身燥热。
疾风似乎有所感应,也在原地转着圈圈,马蹄踢踢踏踏。
如果现在不走,那么,她永远走不掉了。
可是……如果她不走,说不定会有很多人牺牲。既然是在书院两方交战,少不得都是些手无寸铁之辈。陆明那么信任她,让她把消息递给温凝主家,她不能就这么逃了啊。虽然她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长叹一口气,金玉用力勒住马绳,调转方向,直奔马场。
沈浪虽不是个什么好人,尤其喜欢针对她,但这次他也是为了救百姓,履行职责。就算人马再怎么紧张,就算情况再怎么的火烧眉毛,他一个刺史,总有一万个理由不去最前线。
但是他去了。
便先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吧,金玉伏在马背上,在寂静的街头穿过,快得如同一道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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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慕蓉听到震天的拍门声,赶去开门。刚把酉金玉送走,她才去洗完澡,这时候又出了什么事?
今晚上可真是不太平。再加上她心里突突突地跳,总是不安稳。
到了门口,必春已经披着外衣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