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来了一位鲜妍的娘子,名唤叶娘。叶娘三四十的年级,脸上不少皱纹,但看她那脸盘,十分方正,肌肤白净,可见年轻时姿色不俗。
沈浪出手阔绰,叶娘提出,可给他娘子——金玉画一个玉面状,是京城时兴的。
金玉连忙推脱,这大晚上的,回去洗洗就睡了,化妆也没用。更何况,她也不可能让沈浪在边上等着。
无论叶娘怎么劝说,金玉就是不答应。
沈浪轻轻拍了她的肩膀,将她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
金玉如坐针毡,望着沈浪。
叶娘拿着画笔,喜上眉梢,她跟沈浪说:“小娘子的底子可真是好,这般肃静,放在人群里,还是能叫人第一眼瞧见。奴家给小娘子画个妆,保证叫夫人光辉绽放。”
这话说得有些过头,但叶娘的手艺确实不差,她三两下描画,竟将金玉化成了画中人。
金玉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更加不真实。她也没想到,涂了胭脂的自己,会这般的……不一样。
当然,沈浪显然同她意见不同,他波澜不惊,见怪不怪的样子。
金玉放下手里的梳妆镜,她想,这很正常,沈浪那样的出身,什么样的倾国倾城没见过?
接着,沈浪又拉着金玉去买了簪花,金玉有些不安。
沈浪给金玉头上插了一只,是白色的大叶花,中间有黄色的花蕊,同她娘给她的那一只很像,不过更加精致,也更贵。
沈浪那般认真,金玉咬唇许久,拉着沈浪的衣角:“爷不必为我破费——”
正好一阵风吹来,金玉微微侧头,用袖子微微挡一挡。
沈浪侧身,挡在风口,轻轻拉开大氅,将金玉轻轻纳入怀里。大氅裹着瘦弱的她,沈浪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
沈浪说:“很好看。”
“嗯?”金玉微微抬头。
沈浪笑:“说你很好看。”今天的她,比成婚那一日,还要好看。
金玉不知道说什么,瞬间红了脸。
掌柜将东西递过来,金玉趁机伸手,将他推开。
回去的路上,有寒雾升起,沈浪牵着金玉的手,望着天上的明月。
明月从乌云里钻出来,很明亮很圆。两人一路没有说话,只有风声,静静陪着他们在黑夜里行进。沈浪觉得,这样很好,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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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房洗漱之后,两人照例肩并肩躺在床上,盖同一张被子,沈浪伸手握着金玉的拳头。
金玉闭着眼睛,假装已经睡着。
沈浪捏了捏金玉的拳头摩挲着她的手背,轻轻地说:“奚蔓蔓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
他在安慰她妈?金玉不知道,也不敢确认。她的头偏向另一边,缓缓转动小舌头,舌尖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冰糖葫芦的甜味,久久不散,她开始喜欢这甜味。
第二日早上,金玉醒来时,天已大亮,外头的光束招进来,又像是照进了她的心里。沈浪不在他早起出去了。
金玉伸手,放在他的枕头上,上面有他留下的褶皱,她轻轻握拳,如同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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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妈推门而入时,金玉已经起床,在梳妆镜前打扮,手中握着一直簪花,似乎在发呆。
张妈妈把门关紧,这才小声对金玉说:“表小姐吃的是什么药,已经打听清楚了。”
表小姐虽然骄纵,但她底下的丫头,嘴风倒是很紧,张妈妈派去打听消息的事,差点被发现。所幸,厨房一个厨娘找到了奚蔓蔓喝过的药渣。张妈妈私底下找了熟识的大夫,根据药渣,分辨药方和功效。
“大夫说,表小姐吃的是安胎药。”张妈妈一脸“你想不到吧”这种表情。
金玉确实没想到,奚蔓蔓喝安胎药,那就说明她已经怀孕,而且这个孩子不是沈浪的。
而奚蔓蔓这次慌忙火急来找沈浪,提出做平妻也在所不惜,这就说明她需要沈浪接手。
但是,金玉想不明白得是——既然表小姐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想嫁给沈浪,为何喝的事安胎药,而不是打胎药?
金玉越想越心惊,这个表小姐还真是个厉害角色,不管不顾,静悄悄干出一番大事来。难不成她还想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给沈浪养?
根据金玉对沈浪的认识,他是不会愿意的,一般男人也不会愿意。
看着梳妆台上的熠熠生辉的珠花,那是昨晚上沈浪特地给她挑的。而那梳妆台上,还放着一盒胭脂,昨晚上沈浪给奚蔓蔓也买了一盒。金玉心里有无数个问题——
沈浪究竟知不知道,奚蔓蔓怀孕了?
如果知道奚蔓蔓怀孕,那他必然知道奚蔓蔓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为何一点动静没有?
张妈妈问金玉,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金玉觉得这话问得蹊跷:“当然是告诉爷,让爷来处理。”
金玉把那簪花插在鬓发中,沈浪的眼光不错。
张妈妈却有些迟疑了:“夫人,要不咱么还是再等等,让老奴再去确认一遍,否则坏了表小姐的声誉,或者是让爷对你产生什么误会,或许——”
张妈妈很淡,金玉却不知道这么想。
“不管有没有这回事,都要让爷知道,以防万一。”金玉斩钉截铁。奚蔓蔓的目的不简单,究竟是什么目的,就让沈浪自己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