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走到梳妆镜前,用干毛巾擦拭潮湿的发丝,他一头青丝锦缎似的柔软顺滑,披散在肩上,衬得脸颊白皙胜雪。
忽然有人握住他的手,拿过那块干布,动作轻柔地替他擦拭。
男人显然并不娴熟,他这样的人,手里除了握刀,就是握笔,何曾如此温柔地抚过谁的发丝。
云城曾经十分瞧不上,上京城里这些贪图享乐的王侯公爵,他们过着云缎锦织,珍馐玉肴的奢靡生活,在边关的将士,却因为粮草克扣,被活活饿死。
他初次见到沈淮时,是一个寒冬,天上飘着雪花,少年被一众家仆簇拥着,穿着昂贵的锦衫,身披一件雪白的狐裘,靴子绣着珍珠玉饰,冷漠地避开了路上行乞的乞丐。
神仙似的人,却有一颗冷漠的心肠。
打从那时,他对这个人人称颂的沈家公子,生不出一丝好感。
但再瞧不上,他也得承认,这人的确有着叫人无法抗拒的好皮囊。
身为皇族,生得好的人他见的不少,但如沈淮这样,从头到脚,就连一根头发丝,都如同精雕细琢,细细打磨出的瓷人儿,却是绝无仅有的。
比起当年初见,如今这个少年,越发美得叫人心惊。
正如大婚之日,他曾想把这个少年按在身下狠狠羞辱一番,叫他日后再不敢玩弄那等把戏,可少年只轻轻抬眸,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喝他住手,他便只能落荒而逃了。
这世上,偏就有些人,你明知他恶劣,冷漠,自私,却忍不下心伤害他分毫。
他握惯了刀剑的手,撩起一缕挟着清香的发丝,置于鼻尖轻嗅,连魂魄都要丢了。
少年似乎一怔,眼睫轻轻垂下,道:“王爷,子安自己来吧。”
他没有应声,却是固执地替少年擦干了发丝。
等到发丝干得七七、八八,他道:“安寝吧。”
少年抬眸看了他一眼,清澈的眼瞳里显出一丝莫名,还有困惑,到底没有问出口,只低应一声,率先去了床上。
这房间是按照亲王正妃规格建造的,床也颇宽,少年靠在里侧,与他隔了一臂宽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