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起唇,又自顾饮了一杯酒,道:“我原先以为,对他,我总该有几分愧疚的,若非我设计逼他交出虎符,魏明海也不会急着造反,可奇怪的是,我心底并无波澜。”
说到这里,他轻笑一声,道:“也对,日后我还会杀许多许多人。魏明海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云霆,云城……所有阻碍我的人,我都会一一清除。”
沈眠道:“这样做,你觉得开怀吗?”
项天祺捏住他葱白的指尖,在他细腻白皙的手心里落下一个轻吻,低喃道:“你在我身边,别的都不重要。”
沈眠被男人按在胸膛上,鼻息间皆是浓烈的酒香,良久,他轻轻叹了一声。
“这些日子,我时常想起从前,那时,我还是成王妃,你也只是个下等奴仆,盛夏时候,永乐侯府莲花池边上,你一身狼狈地立在人群里,却比谁都贵气几分,我一眼便看到了你。”
“那时的项天祺,和我眼前的沈麒,当真是同一人吗。”
项天祺道:“你便当做是两个人吧,项天祺做不到的事,沈麒替他做到,项天祺不敢触碰的人,沈麒替他去抢,去夺,有什么不好。”
沈眠道:“你是这样想的?”
项天祺道:“是。如今的我,只是沈麒。”
沈眠凝望着他,久久未语,不知过了多久,那双清冷漂亮的眸子里,蓦地沁出一抹水光,他迅速垂下眼睫,掩饰外泄的情绪。
项天祺抬起他的下颚,问:“为何要哭,我对你做尽坏事,强占你身子的时候,你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为何要在此时流泪。”
沈眠淡道:“你看错了。”
“看错?”
项天祺抚上他泛红的眼角,忽而俯下身,吻住少年轻颤的眼睫,重重吸吮,沈眠终于受不住,睁开了眸子,晶莹的水珠断了线般掉下来。
他缓缓问道:“你是不是曾在娘墓前发过誓,将来要做大官,做好官,造福百姓。”
即便簌簌落着泪,他的嗓音仍是清澈分明,不染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