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大姑娘这副样子……”贾秋月压低了喉咙,双唇几乎贴在少女耳边,低声笑道:“……比楼子里刚开|苞的婊|子还下贱!”
这一句入耳,纪清歌毫不犹豫的一掌抽向了贾秋月的面颊。
然而她含怒的一击却落了空。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掌和指尖划过贾秋月的头部,却没有传来丝毫阻力,甚至连贾氏的发丝都没有拂乱一根,纪清歌咬着牙收了手。
……怎么回事?
是梦?
纪清歌试着咬了咬舌尖,又干脆咬了一口手腕——醒过来!赶快醒过来!她对前世那些往事一点都不想再看一遍!
好容易这辈子没有再经历这些,这做个梦还非要给她重温一遍是怎的?
心头烦躁和怒火一阵阵的翻腾不休,然而不管她如何尝试,眼前的画面依然在继续。
纪清歌眼睁睁看着前世的自己徒劳的挣扎了几下就被那群如狼似虎的婆子们牢牢按住手脚,最终被绑了个结实。
“大姑娘虽然丢尽了纪家的脸面,但我这做母亲的,也到底不能就这么放着大姑娘整日里勾三搭四的不做理会。”贾秋月冷笑着招手叫过拿着刑杖的婆子:“也唯有盼着大姑娘能好好记住这纪家的家法,日后——可莫要再犯了才是呀——”
刑杖落下时带起沉重的呼啸之声,纪清歌蓦然睁开了眼睛!
——好疼!
刚从梦境中乍然惊回,首先蹿入脑海的,就是一阵阵连绵不绝的疼痛。
纪清歌吸着气,缓缓在床上蜷起了身子,然而随着她的动作,身下却突兀涌出一股热流,她怔了半晌,恍然明白了什么,撑着想要起身,但却疼得爬不起来,守夜的曼冬被惊醒,急匆匆披衣点灯,顿时就被纪清歌一脸的冷汗给吓住了——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给我倒杯热水,再……再灌个汤婆子来。”纪清歌死死的皱着眉头。
……怎么回事?
她上辈子初癸的时候,可没这么疼过啊?
第153章
整个月澜院都因了纪清歌陡然来到的初癸而逐渐亮起了灯火。
纪清歌原本以为喝了热茶暖了汤婆子就能缓解一二,可半晌过去,疼痛却丝毫没有减轻的迹象。
曼冬眼睁睁看着她疼得脸色煞白,一脑门的冷汗,再也坐不住了,不顾纪清歌的拦阻,提着灯笼跑去厨房,叫醒了厨房里值夜的婆子,不一会便端了一罐热腾腾的红枣桂圆汤回来,汤里还煮了几片紫姜,甜香中带着一丝丝辛辣。
结果,等纪清歌趁热喝了下去,却仍是毫无用处。
这下连丫鬟们都束了手,面面相觑了一阵,曼青急了:“我去叫醒少夫人,再请一回太医吧。”
说着就要往外走,纪清歌连忙一语喊住。
“哪有人来个癸水就传太医的?”纪清歌皱着眉苦笑:“白天刚请过一回太医,哪能又请?叫人知道了怕不是还以为姑娘我病入膏肓呢?”
……若她真是伤了病了,请太医也罢了,可这不过是女儿家到了花信,天癸初至,这也请太医?
叫人知道了她还做不做人了?
纪清歌说什么都不肯,她不松口,丫鬟们到底不敢真的违拗,纪清歌见丫鬟们都在屋子里围着,自己也觉得无奈,这种事……别人又替不得,守着也没用,索性就只留了本当今日值夜的曼冬,赶了其他人去睡。
丫鬟们原本不肯,但纪清歌虽然疼得难受,脑子又没糊涂,几句话说得她们哑口无言,到底还是服侍她换了小衣,又生起了小茶炉,将那一罐子桂圆红枣汤煨在火上,褥垫,热水,汤婆,一切准备得色色齐全,这才散了去。
纪清歌后半夜几乎没合眼,第二日一清早,秦丹珠和杨凝芳就得知了消息。
癸水代表姑娘家到了花季,这是件喜事,婆媳二人原本高高兴兴吩咐厨房这几日要多做些补气血的膳食,又过来探望,结果等到了月澜院,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劲。
她们家小表妹疼得缩在床上,抱着汤婆子蜷成了一团,只看她脸色,也知道这场罪受得不轻。
婆媳二人原本心里的那点喜意顿时没了。
作为过来人,她们也知道女子月信时总会比平日里难受几分,若是饮食上不留意,腹痛也是难免,可纪清歌明明没有乱吃什么寒凉之物,平日里习武的关系,身子也康健,却竟这般疼得起不来身,就算是在女子中也依然算是严重的了。
“表嫂,舅母。”纪清歌原本是想起身的,可实在疼得厉害,全身都没什么力气,也只能红着脸缩在被子里,“初癸罢了,不是什么大事,表嫂和舅母无需挂心。”
婆媳两人仔细问了她的饮食,又赶紧让人去抓药——各家各户里常见的小病症都有现成的方子,诸如妇人暖宫、安胎、老人温补、等等的倒是无需大动干戈,仔仔细细将月澜院上下都叮嘱了一遍,这才又去告诉卫家老夫人。
表姑娘的一个初癸,整个卫家内宅全惊动了起来,柳初蝶默默的一声也不出。
夏露低声说道:“姑娘,奴婢请厨房用那夹了阿胶的红糖熬了浓浓的糖水,姑娘待会去走一趟,多少算个人心。”
柳初蝶听了还没开口,一旁的秋霜冷笑着一甩手:“少撺掇姑娘,那边要什么没有?整个卫家都围着转呢,缺你这一碗水?”
夏露深吸口气忍下心头的气恼,温声劝道:“别人是别人,姑娘是姑娘,如今上到老太太,国公夫人,下到少夫人和表哥们,谁不是探望的探望,送补品的送补品?姑娘若去了,不一定显出姑娘来,但姑娘若不去,却一定会显出姑娘来啊!”
这一句话,听得柳初蝶垂了头,半晌才道:“你说的有理,我知道了,把食盒准备着,糖水熬好了就去。”
夏露松了口气。
卫家上上下下不论是关切担忧还是另有心肠,总是各有各的打算,然而靖王殿下却不知情。
原本因了昨日总算让那姑娘点了头,今日如约前来探望,只以为能得见佳人,却不防仍被挡了驾。
国公夫人礼数周全,客气周到,先归还了那块入宫的腰牌,又客客气气的让座看茶道谢,一气呵成,只是提到纪清歌,却死活都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