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府
胤禩见过了鄂伦岱等人的传信人,独自回了幽暗的书房中。
何焯见状,点了一盏烛台,躬身而入,“主子不必气馁,自古好事多磨。太子毕竟入主东宫多年,起起伏伏总是常事儿。主子还年轻,不怕等。”
胤禩闭了双眼,靠坐在书桌后,“二哥的地位在皇阿玛心中当真是无可比拟的吗?一个不堪的张明德,皇阿玛就能削了我的职位,二哥那结党乱政,勾结外敌的大罪都落到了肩上,最终却因鬼魅之事,脱得一干二净。”
“主子无须这般在意,”何焯压低声音道,“万岁爷不肯废掉太子,究其原因还是没有一位皇子能让他放心满意。主子已经一路走到今天,不能半途而废。其实,只要主子再稍加努力,彻底博得了万岁爷的好感,这太子之位迟早一天是您的囊中之物。”
“稍加努力,”胤禩缓了口气,“皇阿玛说我母家甚为卑贱,我再怎么努力,又有什么作用?”
“主子宽心,”何焯语重心长道,“您得群臣保奏,许是万岁爷一时生气,这身份的由头,不过圣上一句话的事儿。今儿个,万岁爷可以说您母家卑贱,他日同样也可说您出身高贵。关键的是,看您怎么应对?”
“我明白了,多谢先生劝慰,”胤禩抿了抿唇,轻叹口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希望皇阿玛能看在一点父子情分上,给我留条后路。”
四爷府
四阿哥看了兵部尚书马尔汉,礼部侍郎完颜罗察送来的信,面上露出一丝浅笑,“这一次,也是老天助我,胤禩算是自食其果了。大哥那儿尚未事发,这边,鄂伦岱等人勾结朝臣的事儿就够他们喝上一壶了。”
“主子,此次由阿灵阿、王鸿绪、鄂伦岱等人牵头,”傅鼐闻言拱手道,“敢在九经三事殿行此暗通款曲之事,皇上会如何处置呢?”
“法不责众,”四阿哥低叹一声,“更何况,这几人背后的势力都不小,牵一发而动全身。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眼下太子立足不稳,老八身后这股势力若当真拧成一股绳,也着实让人头疼。不过,轻易揭过,也未免有损皇威,皇阿玛应该会想一个折中的办法。”
“依主子所说,”傅鼐略一思忖道,“皇上或许会选一人敲山震虎?”
“没错,”四阿哥吐了口气,向后靠了靠,“只是不知道,这个倒霉鬼是谁了。”
十二月二十七
混乱不堪的一夜缓慢而过,顶着黑眼圈的朝臣一大清早就赶往了畅春园。
然,出乎众人意料的,召见群臣的万岁爷并未就昨天的事儿有何指示,而是讲起了自己的几个奇梦:“太皇太后在日,爱朕殊深。升遐以后,朕常形梦寐,奇异甚多。乌兰布通出兵之前,梦太皇太后止朕曰,尔慎毋出兵,出恐无益。后朕强行,果至半途抱疾而还。中路出兵之时,亦梦太皇太后谓朕曰,尔此番出兵克奏大勋,但非尔亲获其俘耳。朕彼时不能深解,后出兵,闻噶尔丹遁去,朕自拖诺山发兵往追,噶尔丹遂西奔,遇费扬古大败之,多所俘获,始知梦兆符合。如此,近日有皇太子事,梦中见太皇太后,颜色殊不乐,但隔远默坐,与平时不同。皇后亦以皇太子被冤见梦,且执皇太子之日,天色忽昏。朕于是转念,是日即移御馔赐之。进京前一日,大风旋绕驾前。朕详思其故,皇太子前因魇魅,以至本性没耳。因召置左右加意调治,今已痊矣。朕初谓魇魅之事,虽见之于书亦未可全信。今始知其竟可以转移人之心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