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范是纳兰揆叙的字,十四阿哥也是第一次这么称呼他,亲近之意十分明显。而这一番夸赞,虽然让纳兰揆叙疑惑,却也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世人总拿他与纳兰性德比较,一个是超然物外的阳春白雪,一个是争名夺利的下里巴人,就是明相都对早亡的纳兰性德怀念不已。可实际上,纳兰性德只活了二十四年,除了一堆长吁短叹的诗词留存,他为纳兰家做过什么?若没有他纳兰揆叙,纳兰一族在明相去世时就烟消云散了。
“十四爷谬赞了,微臣甚为惶恐,”纳兰揆叙在嘴上谦虚道,“家兄才高八斗,连万岁爷都十分欣赏,微臣实在不敢与其相提并论。”
十四阿哥一声轻笑,似乎丝毫不觉自己的话太过直白,“我倒觉得,端范兄才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别说纳兰性德,就是与明相相比,也是不遑多让。比起完全依靠家族的钮祜禄阿尔松阿,八哥更应该重视您才对。”
纳兰揆叙嘴上说着不敢,面上却带了几分了然,慢慢低下头去
“主子,”吕瑞迈进屋门,冲十四阿哥一俯身道,“严太医来给您把平安脉了。”
纳兰揆叙闻言刚想起身告退,却见十四阿哥一抬手道,“端范兄不要见外,今儿既然来了,一定要用完午饭再走。吕瑞,让严太医进来吧,纳兰大人也不是外人。”
“是,”吕瑞利落行礼,转身引了一位留着羊尾须的太医走进屋门。
“严太医最得我额娘看重,是以我府上也常请他来把脉,”十四阿哥一边掀起袖口给严太医,一边对纳兰揆叙道。
“德妃娘娘看重的,定然医术了得,”纳兰揆叙客气地接话道。
十四阿哥弯了弯嘴角,语气随意地转头对严太医道,“对了,八哥府上那个门客的病可曾康复了?”
严太医身上一紧,头越发埋得低了,“微臣也就是听纪太医提了那么一嘴,后来再未说起过。不过,那病因药而起,药性霸道,即便有所缓解,怕也于子嗣有碍了。”
“唉,”十四阿哥叹得一声,转头对纳兰揆叙道,“这位门客肯定很得八哥看重,偏生伤了身子。去年安郡王丧仪后,我去探望八哥,就见他在用药调理身体。依八哥那爱才如命的性子,定是跟着操心了。”
纳兰揆叙一时眉目紧锁,附和着点了点头……
从十四爷府出来,纳兰揆叙又带着两个门客回了八爷府。
“这老十四的心思果然不一般啊,”八阿哥靠坐在茶椅上,一手轻轻敲了敲桌面。
纳兰揆叙坐在下手,眉目一转道,“微臣倒觉得十四阿哥态度直爽,想在皇上跟前一展拳脚也是人之常情。反正,雍亲王也是无功而返,贝勒爷倒不用太过挂怀。”
八阿哥掀眉看了纳兰揆叙一眼,唇角慢慢弯起,“兄长说得有理,这一次劳烦兄长白跑一趟了。胤禩这儿有上好的君山银针,一会儿兄长多带一些回去。”
“贝勒爷客气了,”纳兰揆叙低头浅笑,掩去了眉间一缕思绪。
不多时,纳兰揆叙向八阿哥告辞,八阿哥亲自将纳兰揆叙送到门口。
上了马车,纳兰揆叙立时皱紧了眉头,手下人见状低声询问道,“可是贝勒爷责怪主子办事不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