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已亡,我……草民只有正视现实。”他不能在皇帝面前称“我”,身为一个前朝太子,他不过是一介草民,甚至……连草民都不如。
“你这副低三下四,卑躬屈膝的模样,真应该让你自己也看看”,沈沉眯缝了一下眼睛,道,“来人!日后在他这个牢房里摆上一面铜镜,让他日日对铜镜磕头行礼,让他看着自己卑躬屈膝的模样。”
狱卒立刻道,“遵命。”
沈沉走到宋修的面前,半蹲下来,他伸手捏住了宋修的下巴,唇角扬起,嘲笑道,“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也有卑微如同狗的时候?当初你带刀闯入将军府,血洗全府的时候,可曾想的有朝一日你会落入我的手中?”
宋修腰腹处的伤本就没好,这么一折腾,伤口似乎是有些崩裂了,他一手按着腰腹,隐隐能感觉到掌心的温润潮湿。
“不说话?你以为不说话,朕便会放过你吗?宋修,你给朕记住了,朕会让你,生不如死。”沈沉双手负于身后,轻蔑的看了眼宋修,道,“朕的好兄弟,那位性情温润的太子殿下,早已死了,而你……不配。”
“如果皇上非要这样自欺欺人,草民也无话可说。”宋修笑了一声,叹了口气,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已经是你的阶下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了……”
“你!”沈沉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胸口翻涌的怒意,他简直气笑了,指着宋修道,“朕当然不会放过你,传闻太子殿下手中党羽无数,不如你把名单交给朕,说不定朕还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名单?党羽?”宋修笑了,他道,“我从未结党营私,何来党羽?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何曾见我与朝中大臣有所勾结过?”
“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人,他性情温和,不和这么做,但是你……心狠手辣,死有余辜,你说你没有党羽,朕怎么可能相信?若是不将你的暗桩,朕这个皇位,怎可高枕无忧?”沈沉站起身,他拂袖离去前,只说了一句,“朕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肯说,既然如此,朕便也无需与你浪费时间。”
宋修当时还没理解沈沉的意思,而沈沉走之后,又进来了几个人,他看着为首的一个,才算是明白了沈沉的意思,顿时脸色大变,咬牙道,“放肆!”
“殿下还说‘放肆’?不,你已经不是殿下了,你不过是一个罪人罢了,早该死的,若非皇上宽宏大量,怎么会留你到了今日?我劝你最好乖乖的把你的党羽全部说出了,否则……本官手中的铁鞭,可不是开玩笑的。”赵冉安从狱卒手中拿过铁鞭,狠狠的甩在了地上,啪的一声巨响,不难想象这东西如果甩在人的身上,恐怕用不了几下,便会筋骨皆断了。
“我说了实话,可是你们却都不相信,我能如何?”宋修笑了一声,他一手紧紧按住了腹部,一手撑地,踉跄的站起身,道,“本朝第一酷吏,赵冉安。”
“还死不认罪,殿下,那让本官瞧瞧,是本官的这铁鞭硬,还是您的骨头硬。”赵冉安脸色已然沉下,让狱卒们将宋修拖了出去,双手悬挂着拷上,而他的脚腕处还有铁链,所过之处,在地上拖出了长长的血痕。
赵冉安绕着宋修走了两圈,随后道,“殿下,我最后再问您一次,要是您再不肯实话实说,我这鞭子可不认人,这一鞭子抽下去……”
“没有党羽……”宋修微微闭眼,他唇色苍白道,“就算杀了我,我也没有党羽。”
“看来殿下的骨头很硬啊。”赵冉安见状,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往后走了两步,握住了鞭子,狞笑道,“但是本官手中,从来没有审不出来的犯人,你也一样!”
铁鞭夹杂着破风声,狠狠的抽在了宋修的胸口,剧烈的疼痛骤然袭来,他的脑海里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耳边似乎能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这铁鞭带着倒钩,只是这么一下,胸口处已然血肉外翻,鲜血淋漓,他的身子无力的前倾,脸色骤然惨白,疼的几乎说不出话了。
“一早便提醒了殿下,这一鞭子可不是好玩的,怎么样?殿下还是不肯说出党羽有哪些人吗?”宋修勉强的睁开眼,看了眼这人,虚弱的嗤笑一声,道,“没有便是没有,我说了实话,可是你们偏偏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