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九年的北京,地铁还是两块钱坐到底,学生的公交卡还能打四折,可是二零零九年的夏天,东边的地铁还没有通到薛木家,西边的地铁也还没通到靖溪,刚刚从二中毕业的薛木还没有拿到政法的录取通知书,也只能使用着薛峰和贺冬兰的普通公交卡。
薛木研究来研究去,发现要想准时到达学校领毕业照,坐公交穿越早高峰的北京城,那他恐怕五点就得出门了,因此最好的办法只能是提前一天回靖溪,在老房子里住一晚,第二天聚会结束了再住一晚,第三天再回来,稳稳当当。
万朝阳得知这个安排兴奋不已,虽然两人每天都在短信电话语音从未间断,可毕竟从高考结束至今也已经小一个月的时间没见着面了,当即就向万树青报备了说要去“同学”家住两晚。
“同学?薛木吗?”万树青并不认得万朝阳几个同学,下意识地如此问道。
“嗯……”万朝阳莫名有些心虚,“他们家搬朝阳去了,考完试就走了,这不一直没见着吗,完了他拿毕业照不方便,就先提前回来一天,再晚走一天,我就说正好跟他一块儿待两天。”紧张的万朝阳无意识地话多了起来。
虽然万朝阳生日和元旦那两件事让万树青心里对薛木还是有些芥蒂,不过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他也就不太放在心上了,只是听万朝阳这么一说,又不免问道:“他自己回来啊,那他家没人?你让他来咱们家呗。”
“不用不用……”万朝阳连连摆了摆手,心说有你这么坏儿子好事的老爹吗,“我们那什么……还有大钱儿和大钊呢,一块儿在他们家玩儿,当着您玩儿不起来。”
万树青点了点头,自然也明白这个岁数的小伙子在他这个叔叔面前难免拘谨,顺口又问道:“他们都考哪儿了?”
“大钊北大,大钱儿中传,薛木跟我一样,政法。”
万树青忽然一愣,“你们是……商量好的?”
万朝阳心里一沉,却故作淡定道,“是啊,他也想学法律,就跟我报一样的了,一块儿去……那不还有个照应嘛!”
“哦……”万树青看着万朝阳,迟疑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暗道:难不成考那么高分都不愿意去北大是为了就合这个薛木?再怎么讲哥们儿义气也没有这样的吧……
──出发了吗
──出发了
──到哪儿了
──刚上车
──快到了吗
──早着呢
──到哪了
──西单
──快到了吗
──军博了
──到哪了
──有完没完!
在万朝阳孜孜不倦的催促的短信中,薛木终于回到了靖溪,一下车就看见万朝阳背着个破包站在车站边上的树荫里,汗流浃背,脸都晒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