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宫人笑道:“官家要问奴高不高兴,奴也不知道。”
“此话何解?”赵构奇道。
刘宫人立即道:“官家是奴家的天,官家高兴奴家就高兴。”
刘宫人这样直白地奉承其实并不高明,然而以她的水平实在也想不出更加文雅的词句。这倒正对了赵构的脾气,赵构笑道:“这样说来,朕第一次写这词的时候就高兴得紧,现在更是觉得胸怀大畅。朕跟娘子说句心里话,自家虽然贵为天子,却从来不觉得这帝王生涯有什么惬意的地方,无非是今天调解回文武大臣的纷争,明天应付金人伪齐的南侵罢了,都是些烦人的琐碎事情,没有半点的乐趣。朕真不如一叶扁舟上的渔翁,活的潇洒自在。渔翁尚能想什么时候睡就睡,想什么时候起就起,即使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打扰,实在是神仙过的日子。”
“官家,那些打渔的若是神仙,官家便是大罗金仙。”
赵构被刘宫人肆无忌惮的言语逗得哈哈大笑:“朕凉薄何敢上比诸天仙佛。不过娘子若是愿意,可愿做一回朕的渔婆?”
“官家便是渔翁?”刘宫人仰头,望着赵构的目光中三分的崇拜又有七分朦胧的热忱。
赵构看得心头大动,双臂一紧已将刘宫人的双脚抱离地面。“快随翁翁去船中歇息。”
……
那些站在门口打扇的小黄门们自有眼色,知道官家这是要行不可言说之事了,将阁门一关,各自散去。当值的张去为却不径走,又在窗边树下站了些时候。原来,官家当初行事粗暴,曾经有过侍妾一夕死亡的事情发生。张去为后来怕出意外,便养成了这个习惯。听不多时,这个宫中最有权势的太监便面红耳赤了,他将自己的脚放在阁子门口那块大冰上镇了一炷香的时分,方才恢复常态,摇摇摆摆踱着方步离开了。
张去为刚刚回到奏事房中,黄彦节便引着赵鼎、张俊和李光过来了。张去为用尖利的太监嗓音叫道:“老黄,咱家现在一见到你就脑仁疼。”他说完这句牢骚话,才好像刚刚发现了诸位执政大臣,拱手道:“给诸位相公见礼。刚才没看见相公们的大驾,诸位可千万不要多想。”
赵鼎等人莫名被张去为来了个下马威,却也不好发作。实在是他们手里这道奏章干系过于重大,说不定立刻就有用到张去为的时候。赵鼎先问道:“不知官家此刻在何处?我等有前线的军情急报。”
张去为一笑:“诸位相公,官家正在处理一件急务,现下就是天塌了,也得请诸位相公暂坐一时。诸位相公先请坐下喝一杯福建新供的团茶尝尝鲜吧。”
张浚见张去为这种态度,不禁皱起浓眉强调道:“这是岳少保处来得急奏。官家当初曾经言道,如有军情急报,不拘什么时候都要立即让他知道。”
“此一时彼一时。”张去为拖长声音道。他一挤眼睛,又道:“张相公,咱家这是为你们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诸位宰执大臣也无可如何了。张去为安抚三人坐下,方才问道:“岳少保送来的到底是什么消息?”
“一言难尽。”李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