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冷色道:“他眼里若有我这个母亲,还用得着拖几个月?我为什么非得回回都忍他让他,求着他?”
“可到底,是您的儿子呀。”苏麻喇劝道,“哪有和儿子置气的母亲呢?”
“怎么没有,不就在你跟前?”玉儿很不屑。
“一把年纪了,还闹小孩子脾气。”苏麻喇赔笑,“家和万事兴,总这么僵着,传出去,就成笑话了。”
“你再啰嗦,我就去南苑住。”玉儿道,“要不你去乾清宫当差吧,不必在我身边了。”
苏麻喇无奈极了,看着玉儿独自回寝殿去,转身见到元曦,她刚送了陈嫔和五阿哥回来,听见一句半句,上前笑道:“姑姑惹太后生气了?”
“娘娘何必明知故问。”苏麻喇说,“罢了,我们也都尽力了。”
“是啊,姑姑,我们何必强求。”元曦道,“太后和皇上彼此都已经很辛苦,还要顾全我们的感受。姑姑,随缘吧,他们是母子,不是仇人。”
太和殿上,福临为犒赏有功之臣,邀请他们到皇家围场狩猎,众人皆摩拳擦掌十分期待,隔天早朝后,福临便亲自来慈宁宫,邀请母亲同往。
这还是江宁被困至今,皇帝头一回踏足慈宁宫,他微笑着邀请母亲同往围场,至于先头那些不愉快,都不打算再提。
玉儿本没有兴致,巧的是一双孙儿在身边,福全和玄烨高兴地缠着他,要皇祖母一道去。
福全兴奋地跑去父亲跟前,仰着脑袋问:“皇阿玛,我可以有自己的马了吗,皇阿玛,我会骑马了……”
福临揉揉儿子的脑袋说:“太小了,再过几年,等你长到这么高。”
“可是玄烨说,皇爷爷五岁就跟着太祖上战场了,皇爷爷很小的时候,就有自己的马。”福全嘀咕着,“姑姑们也是,她们还是女孩子呢。”
福临看向玄烨,玄烨抿着唇站在祖母身边,倒也没有畏惧父亲的目光,但他意识到,阿玛不高兴了。
“玄烨才多大,他胡诌的。”福临道,“皇爷爷是了不起,可也不是你们能不顾危险疯玩的借口。再不听话,就别去打猎了,老实在家里呆着。”
玉儿看看身边的玄烨,孩子微微低下了脑袋,她没有言语,而福临正对她说:“额娘,天气凉了,在外安营太冷,儿子打算当天先送您和孩子们回城,朕和将军们再多住几日。”
“到时候看吧,兴许我来了兴致,也想多住几日。”玉儿道,“能去的都去,热闹一些,这两年皇上和朝臣们都辛苦了,是该放松放松。我们正儿八经地离宫转转,也叫百姓们看看天家威严。”
福临领命,叮嘱儿子们不要打扰祖母休息,便退下了。
玄烨和福全是来陪祖母用午膳的,之后传膳,两个孩子吃得很香,吃过饭,和顺带着弟弟们回书房去,再回来却对玉儿说:“皇祖母,玄烨怎么了,像是不大高兴。”
玉儿心想,孩子到底还是孩子,什么都放在脸上,但言:“不碍事,大概是困了。”
这日傍晚,玄烨从书房归来,尚衣监的宫女等着三阿哥,为他量体裁衣做骑马装,玄烨意兴阑珊,一点儿都不兴奋,完了就独自回寝殿,说是要温功课。
元曦从慈宁宫回来,白日里就听和顺说儿子像是不大高兴,别是病了不舒服。
她之前派人去书房问,大李子说三阿哥没事,这会儿回来见儿子在灯下温书,瞧着没什么奇怪。
“刚才闷闷的,连做骑马装这样高兴的事儿也兴奋不起来。”石榴跟来说,“早晨出门时说好,夜里要奴婢准备大虾馅儿的饺子,全忘了。这要是换做平日里,没进门就嚷嚷了。”
“今天他见过皇上了。”元曦说,“在太后跟前,一道见了皇上。”
“该不是叫皇上训斥了吧?”石榴担心地说,“不然能有什么不高兴的事?”
“把饺子蒸上。”元曦道,“一会儿送进来。”
说罢,她进了门,笑悠悠道:“今天这么怪,不用额娘敦促,就自己温书了?”
玄烨忙离了坐,向母亲行礼,元曦将儿子搂过,翻了翻桌上的书:“今天累不累,太傅夸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