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又一笑:“朕心情好些了,别担心。”
惠贵人粉面含羞,再行礼后,方款款离去。
她离开不久,大李子便进来,禀告道:“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已经各自回宫,娘娘没跟着太皇太后进门,也不知太皇太后去见贵太妃说了什么,就听见贵太妃在里头喊,儿子救救我。”
玄烨嗯了一声:“那是皇祖母的事,你们不必多心。对了,惠贵人。”
大李子道:“皇上,您吩咐。”
玄烨道:“做得很好,之后的日子,朕也会常常召幸她,而她来,就让她到大殿送茶,其余安贵人她们,不得擅闯。”
大李子说:“皇上恕奴才多嘴,这事儿,皇后娘娘早晚是要知道的。”
玄烨瞪他一眼:“朕当然会给皇后一个交代,还要你来教?”
大李子忙说:“不过皇上,娘娘很少派人打听乾清宫的事,这一点,奴才敢拍胸脯说,娘娘从不僭越您的事儿。”
“这不是废话吗?”玄烨放下一本折子,又拿了一本,“朕都告诉她了,她还来问你们,她不累得慌?”
大李子嘿嘿笑着,便要退下,玄烨又喊住他:“去坤宁宫走一趟,告诉桑格,今夜换她值夜。大晚上去了那么阴森森的地方,皇后夜里若是害怕,桑格还能哄着些,实在怕的不行,立刻来报。”
但大李子到了坤宁宫,皇后隔着屏风说:“当我是小孩儿呢,太皇太后就是散步而已,你叫皇上别乱嚷嚷。”
桑格冲着大李子苦笑:“您赶紧回吧,娘娘最不爱乾清宫里有人在的时候,皇上还惦记这儿,说没意思。”
大李子小声嘀咕:“总之你今晚值夜吧,不然那边的祖宗能问一百遍。”
而隔天一早,惠贵人天未亮就被请走了,这是后宫至乾清宫暖阁侍寝的规矩,而皇帝也每日早早起身,要预备早朝打理国事。
玄烨出来时,膳桌已经摆好,看着那奶茶、清粥,汤汤水水,玄烨扯了扯衣领,大李子以为皇帝不舒服,赶紧上前来侍弄。
玄烨说:“还记不记得,鳌拜在的时候,朕吩咐你什么?”
大李子道:“奴才记得,上朝前,不叫您喝汤水,您怕……”
玄烨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没有什么是熬不过去的。”
大李子不甚明白皇帝的意思,可满桌早膳,皇帝一口没动,大步流星地往坤宁宫走,这边厢寝殿里还没亮灯,他就径直闯了进去。
舒舒睡得踏实,平日里玄烨不在身边,她都是听着乾清门外一声“上朝”,一面梳妆。
六宫琐事皆由昭妃打理,她不必晨起点卯、夜防火烛,十分清闲。
承祜在的时候,要伺候小祖宗,现在儿子没了,每天早晨躺在床上,听着乾清门下隐约传来的动静,舒舒总要发会儿呆才起。
难得昨夜睡得踏实,这会儿玄烨来,她还睡得香甜,一只胳膊露在被子外头,玄烨轻轻给她放回去。
这一碰,舒舒醒了,倦倦睁开眼,再扭头看向窗外的天色,才慵懒地问:“皇上不去上朝,来这里做什么。”
玄烨知道她还没清醒,盖上被子哄道:“朕担心你昨晚睡不好,过来看一眼,这就去上朝,你安心接着睡。”
舒舒困意正浓,温顺地闭上眼睛,听得玄烨的声音,半梦半醒地纠结了几回,再猛地醒来,皇帝已经离开了。
“来人。”舒舒唤,见是桑格进来,便直接问,“皇上来过?”
“刚走呢,娘娘怎么没醒?”桑格上前勾起帷帐,说道,“奴婢怎么听见皇上和您说话来着,原来您没醒?”
舒舒呆了一呆:“我也分不清,是梦还是醒着,只记得他说,怕我昨夜睡不好。”
桑格命宫女们端水来伺候,扶着舒舒走到镜台前,舒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抓了把宽松的寝衣,对桑格道:“我都吃那么多,怎么也不见长身体。”
桑格笑道:“您才多大,吃一头猪也不长肉,哪里像奴婢到了这个年纪,就算干一天的活儿,也不敢多吃一口。”
“桑格,今夏你要看着我,不许我用冰镇过的瓜果茶汤。”舒舒道,“稍许备一些,偶尔给皇上吃一碗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