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深?”江栖鹤调子陡然拔高, 尾调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颤抖。他赶紧顺着陆云深衣领钻出来,回身蹲到这人身前,查看他的脸色。
陆云深额角布着一层细密薄汗,面上毫无生气,唇角紧抿,宛如一尊侧躺在地的冰雕。
后背的伤口令人惊心触目,几乎看不到一块好皮, 都血淋淋地翻着,有的与布料黏在一起,可以想见一会儿处理时他该有多痛。
江栖鹤生出一股浓烈的愧疚, 伸去触碰陆云深脸颊的手徒劳收回。
他换了个姿势,坐到白发少年身侧的地上,眼眸缓缓垂下,轻声道了句“你是不是傻”。
“才认识几天的人啊, 就这般不顾死活去保护。”
江栖鹤边说话边往陆云深体内注入一丝元力,但没想到才在这人经脉里游走了一小段, 这人眼睫就颤了一下。
“陆庄主?”江栖鹤表情一僵,旋即眯起眼,语气疑惑。
那睫毛尖儿的颤瞬间停住了。
“陆云深?”他语气里古怪加重。
注进陆云深体内那丝元力也不再只是简单地查探,开始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致使躺着的这位手指不自觉地缩了缩。
江栖鹤:“……”
装晕的演技要不要这般拙劣?
“您诈我呢?七八百岁的人了,脸呢?”江栖鹤冷哼着拂袖起身,快步往楼上走。
躺在地上的人刷的睁眼翻身,慌慌忙忙追过去, 小声辩解,“不是的……”
“不是什么?”江栖鹤头也不回,语气不爽。
“才不是认识几天。”白发少年站在最底那级阶梯前,眼眸低垂,声音也轻,就跟羽毛从耳旁挠过似的。
我们很多年前就认识了啊,你为什么把我忘记了?白发少年在心里说着。
江栖鹤步子未停,一阶一阶绕着楼梯往上,将陆云深甩在底下。
他在塔的第二层找了张椅子坐着,歪头看一旁被擦得透亮的方桌。
清晨时有人进塔来打扫,但没往最顶层阁楼走。
阁楼中仅四张挂画、一方桌案、两个蒲团,若说这些东西很重要,那应当勤加养护才对;若说不重要,为何不让仆从上来清理呢?
江栖鹤端着下巴琢磨,不出多时,余光瞥见白发少年拎着那三大坛酒上来,踱到他跟前。
“你现在应该去找方韵之,让她请人为你后背上药。”
“整个江阳城只找到了三坛清音雪花酿。”
两人同时开口。
江栖鹤不由蹙眉,“你为找这个翻遍了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