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想去门口迎聂青婉,但想着自己去了,她可能已经回紫金宫了,于是就直接往紫金宫去。
心里明明很急切,很想念,可脚步一拐,拐到往紫金宫的那条路了,他又收敛起步子,慢吞吞地走着。
边走边想着一会儿见了她,该以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此刻出现在紫金宫,而不在御书房处理国事。
这么想着,步子就越发的慢了。
等他到达了紫金宫后,聂青婉已经换了衣服,正准备出去。
聂青婉是打算去一趟御书房,跟殷玄商量北江官员们奏折上所奏之事,可还没出门呢,宫人就通传,说殷玄来了。
聂青婉一愣。
任吉笑说:“看来皇上比太后还着急。”
殷玄确实着急,但他急的不是国事,而是看她。
聂青婉也笑了一下,又提了提宫裙,转身走到凤椅里坐下,让任吉去把殷玄传进来。
等殷玄进来了,看到聂青婉正在喝茶。
她穿着一套宝蓝色挑金穗子的凤裙,裙摆印着日月双纹,翻领,镂袖,没有上妆容,发间别着同色系的珠钗,即便她没有上妆,可她眉眼灵动,相貌漂亮,坐在那里,华贵非常。
小时候殷玄就觉得她很好看,随着她的长大,她越来越好看了。
再加上太后的气势。
再加上那种油然而生的贵气。
她的一抬头一举手,一颦一笑,全是风华。
殷玄站在那里看着她,想着这世间大抵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能如她一般令人痴迷了。
殷玄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内汹涌的爱意。
他走上前,先向聂青婉请了个安。
聂青婉指了一边儿的椅子,让他坐,等他坐了,她开口说:“你这个时候过来,是要说北江官员们折子里所说的事情吗?”
殷玄心想,不是。
但这会儿只能回答是,他嗯了一声,顺着她的话音说:“因为这件事情影响挺大,我上午与夏公在御书房里商议过,没商议出对策,所以只能请太后回宫,来讨论一下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其实殷玄自己有处理方法。
那些百姓们不愿意接受新的生活方式,一是心里多少对大殷有怨言,遇事了就会产生抵触。
二也是因为他们愚昧无知和胆小,长期靠打渔为生,没什么学问,当一种新事物出现在他们面前了,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恐惧和排斥。
而要想让他们接受,必然要让他们先看到这种事情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怎样丰富的变化。
所以,殷玄预定的做法是暂时不动北江百姓们的渔塘,让他们继续以传统的生存方式去生活。
这样他们就不会暴动了。
而同时,从大殷国内调一些种植方面的人才,到北江实行第一批种植,让北江百姓们亲眼见证大殷官员们所推荐给他们的新的生活方式比他们原来的生活方式要好多少。
这样亲眼见证了,亲眼对比了,那些百姓们肯定会接受。
只要他们打心底里接受了,那这场暴动就解决了,且,北江官员们的新政策也能在北江逐一展开。
殷玄心里有了主意,但没有说,他想听听聂青婉是什么想法。
聂青婉上午从夏谦嘴里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就在想对策,进宫的时候,坐在马车里面,她又对比了几个想法,最后定下的策略跟殷玄的差不多。
只是,跟殷玄略有不同的是,聂青婉并不派大殷这边的人过去,而是让北江的当地官员们自己亲手去做,做给当地的百姓们看,以身教材,才会更得北江百姓们的信服,往后那些百姓们也会更加爱戴和拥护他们。
这不单是提高当地生活水平的方法,也不单单是提高百姓们生活水平的方法,也是实现真正统一的最好方法。
为了能够成功,聂青婉还是采取跟殷玄同样的方法,派专业人员过去,教导这些官员们。
聂青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殷玄后,殷玄笑着说,他也正有此想法。
不过,没有太后的完善。
聂青婉听殷玄说他的想法跟她的一样,抿唇笑道:“你其实早就有想法了,也知道怎么做了,但还是想考考我吧?”
殷玄额头抽了抽,心想,我可不敢考你。
他笑着道:“我是担心我的想法不够成熟,或是有什么不妥当,不跟你商量一下,我也不踏实,如今听你也赞同,我就踏实了。”
他又站起身子,朝她看了一眼:“我现在就回御书房,去处理此事,你刚回来,睡一会儿吧。”
聂青婉说:“嗯,你去忙你的。”
殷玄便行了个退礼,走了。
他回御书房,处理北江的事情。
在他离开后,聂青婉去小憩了一会儿,起来就让任吉去问问拓拔明烟那边的赏花会办的怎么样了。
还有五天就是赏花会的日期,也不知道拓拔明烟办妥当了没有。
任吉去了,回来的时候拓拔明烟也跟了过来。
拓拔明烟笑着向聂青婉见了礼,然后站在她身边,冲她说:“太后放心,我都办妥当了,该发的帖子都发了,赏花会在太子东宫北侧的御花园里,离太子的东宫府极近。”
她说到这里,聂青婉朝她轻瞥了一眼,嘴角淡淡笑开,心想,倒是个还算通透的,知道她办这个赏花宴会的目地是要给殷玄选妃,她就把地点安排在了离东宫府最近的地方。
聂青婉抬手,从任吉那里接过茶杯,低眸喝着。
一边喝一边听拓拔明烟说明宴会当天的安排。
其实能有什么安排,这样的赏花会,大多是要比些才艺的,所以赏花会的时候会有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等的才艺安排。
聂青婉安静地听着,听完,搁下茶杯,冲她说:“安排的很妥当,你似乎极有经验。”
拓拔明烟笑着说:“并没有经验,以前只是看的多,听的多,其实自己真办起来了才知道并不好办,好在这宫里的人都十分的配合,太后吩咐了,他们也不敢不配合,所以我其实就是借花献佛。”
聂青婉笑,问她:“最近忙着办赏花宴会,还有制香吗?”
拓拔明烟说:“确实没时间制香,不过制香是我的兴趣,随时想了,随时能坐在那里娱乐一会儿,并不紧在这个时候。”
聂青婉点点头:“这宫里枯燥,能有一件兴趣之事来打发时间,确实很难得。”
拓拔明烟听着这话,悄悄地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太后若想学,我可以教你的,纯当是打发时间了。”
聂青婉笑着应了。
其实应了也是场面话,一来聂青婉对制香并没有兴趣,二来她现在也没那时间和精力去坐在那里制香。
但她进宫后确实无聊,就留了拓拔明烟在紫金宫聊天说话。
快傍晚的时候才放她走。
用晚膳的时候,聂青婉让任吉去传了殷玄,过来一块吃。
吃饭的时候,聂青婉提及了五天后的赏花宴会。
殷玄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拓拔明烟大张旗鼓的在宫里操办,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殷玄多么聪明的人,如何不知道聂青婉这个时候让拓拔明烟办这么一场赏花宴是为的什么。
他知道,但假装不知道,听着聂青婉提及这件事,他只是没什么兴趣地淡淡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