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鱼子菡秀眉一蹙,红唇微抿,一双小手揪着盖在身上的红色鸳鸯锦被,期期艾艾问问道:“相公,我,奴家是不是很坏、很贪心?”
叶蓉琛香了美人一口,随口问道:“为何?”
鱼子菡抬眸,一双妙目一错不错地凝视男子,神情怏怏地悄声回道:“这几样许是会花费不少银两。奴家听嫁了人的姐妹们说,当娘子的就要‘勤俭持家’,不可耽于享乐,荒废正务,可奴家却顾着花夫家的钱财。相公对奴家这般体贴,之前且好心地为奴家止痒,如今奴家如此举动,莫不是负了相公,不为相公着想么?”语罢,她便靠近男子,在他耳边说悄悄话似的道:“可,可奴家就渴慕这些。罢了,相公当奴家是在痴人说梦,或是唠嗑心里话吧!”
这娘子怎的如此好玩,他堂堂新科状元竟满足不了她简单的需求么?若是传出去,岂不笑掉百姓的大牙,白白让人看了笑话,叶蓉琛心道。
可他偏偏使坏地想去逗弄她一番,便正色道:“既是知晓,该是藏在心里,不欲说出,这一开口,岂不平添了你我二人的烦恼?”
男子的一双桃花眼清清冷冷,不似庄里开得灼烈如火的桃花,反倒像是月下的梨花,泛着冷白的光芒,照得人心寒。
鱼子菡哑然,仿佛儿时一样口中含着一块腐坏的芙蓉糕。
那时,父亲离家经商,大夫人事事为难,因而叁餐清汤寡水,吃得比庙里的尼姑还要素净。她眼巴巴地盯着鱼子凤手中的芙蓉糕,脆生生地喊着“姐姐,想吃。”可鱼子凤却将清甜的芙蓉糕放置于柜顶上,宁愿坏了都不愿给自己。后来,过年除尘之时,芙蓉糕方为仆人手中的鸡毛掸子所扫下来。芙蓉糕坏了,发出恶臭,连廊檐上的耗子都不愿品尝,可她却捡起来含着泪一口一口地吃下去,最后,她拉了好几天肚子,差点下黄泉与久逝的母亲相会。也是从那时起,她便发誓此生要做那人上人,将大夫人和嫡姐踩在脚底下。然她从未想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个连婚嫁都无法主宰的女子,哪里斗得过父亲的正妻和嫡女!
而今,如她所愿,新郎由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变身相貌俊美的少年郎,温柔体贴,可到底,她只是一房卑微的妾侍,他怎会顾及她的所思所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