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城到白石寨都是逢山过山,遇水过水的小路,虽然老校长早过了知天命的年龄,但身体还很不错。东西也不是很重,一路轻快,在傍晚时分远远的就看见了虎形山,老校长决定走近路,翻过虎形山的半道山梁就到了白石寨,寨中的“阿打”、“阿达”们会在虎形山后面接他。
因白石洞座落在虎形山,所以虎形山很少有人走,山道的二边荆棘众生,就象一个大文豪所说的那样,世上本无路,因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而虎形山则是原本有路,因走的人少了,路都不成为路了。
老校长沿着山道七弯八拐的走到了半山腰,山路二旁的茅草灌木也越来越高,渐渐地挡住了就要落山的太阳,山道陡然暗了下来。老校长擦了把汗,看着路边不远的山坡上一间小木屋,隐隐约约记得刚才走过去有看见过,怎么又遇上了?老校长上了心,用脚将路边有茅草踏平了一小片,又继续赶路。当他再次看到半山坡大樟树下的小木屋时,又在路边看见自己用脚踩过的一片茅草,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刚走过的路上了。
“鬼打墙!”老校长在心中暗暗叫声不好。但也很快就镇定下来,老校长毕竟是经历过旧社会的老知识份子,知道一些风俗传说。他听说过“鬼打墙!”,也听说过用童子尿、舌尖血可以破“鬼打墙!”,这里童子尿是没有了,舌尖血还是有的,老校长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用食指将舌尖血抹到山道上,然后又开始上路。
老校长不会迂腐认为“鬼打墙”是因为人在迷路的情况下,因为两脚迈出的长度差异,而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打圈。这种情况在一望无际而又没有明确道路的地方也许会发生,象在这种山道或有明确的道路上发生的“鬼打墙”是完全无法用这种说辞的,因为人迈腿二脚的距离会有偏差,当偏差超出了道路难道走路的人会不知道?难道原有的道路也会偏差打圈?这当然不会,所以,在东北就有黄皮子作祟之说。
老校长一阵急赶,额头已隐隐见汗,当他再次看到山坡上的小木屋时,心顿时凉了半截。抹了舌尖血也没能破了“鬼打墙”,老校长放下箩筐,将箩筐里拜祭用的香烛拿了出来,先点燃一柱香,对山一拜,口中喃喃有词,然后插在路边,“一柱引路香,引来土地指方向”。然后又点燃三柱香,插路中间,又从箩筐里拿出纸钱,烧了三堆买路钱,再狠心用力咬破舌尖,将舌尖血抹在路上,可他抬头一看,三柱香的烟,笔直的直冲天空,没有丝毫飘散。老校长的心沉入冰窟,凉透了,这“鬼打墙”是直接让他升天的节奏。
老校长看着山坡上的小木屋,也许这个木屋是人守山时住的,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里面会有人,有人就好办了,老校长想。于是,他决定先去小木屋看看,实在不行,至少可以小木屋里暂停一晚,“鬼打墙”在鸡鸣五更天自然也就破了。可当他往前走二步时,眼前空荡荡的,小木屋突然不见了,眼前只有一条山道飘在灰蒙蒙的雾气里,老校长感觉雾气越来越重,并且沿着山道缓缓涌动,四周的树林也刹时不见了,全是灰蒙蒙浓雾。老校长赶紧往后退,退出浓雾之外,四周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老校长决定往回走,可回头一看,来时的路也不见了。
浓雾象有意识一样,沿山道压过来,在老校长烧香的地方停顿了一会,那三柱笔直的烟柱象承受不了浓雾的重量,竟然被压弯了,浓雾也开始一点一点浸过三柱香的地置,向老校长压过来。
老校长见烧的三柱香还起了一点作用,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将箩筐里的香烛全部点燃,插在四周,将自己团团围在中间,不管它有用没用,能拖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