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晅叹了口气,喝令内侍们进去将他捞了上来,冯尽忠亦爬上了岸,伏在那里喘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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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有昭喝饱了水,神志昏蒙蒙的,再无进谏的力气,被内侍们搀扶着,勉强跪在当地。
卫明晅弃了茶盏,几步上前,冷冷的看向楚有昭,沉声道:“楚有昭,你是人臣,当知为臣本分,你若死了,朕也绝不会给你死谏的体面,诏狱空着,若要把你御史台放进去,怕还有空闲。朕不是先帝,绝不会被你们捏着鼻子走路。敢在朕面前寻死觅活,先掂掂自己的分量。”
楚有昭冷的一个激灵,他面如死灰,待要反驳,却又咳出一口水来,两人正自僵持,却听有人禀道:“皇上,贺兰大人求见。”
卫明晅摆手道:“宣进来。”
冯尽忠站直了身子,问道:“陛下,奴才去送楚大人回府?”
卫明晅恨声道:“丢出静和园,任他自生自灭。”
冯尽忠苦着脸,却听有人喊道:“陛下,不可。”
卫明晅回首,却是贺兰靖抢进来,跪在院子中求情。
“将人送回府中,着张院判跟着。”卫明晅顿觉筋疲力尽,也懒得同这人计较,挥手令人退下。
冯尽忠生怕恒光帝反悔了再要杀人,不及换衣裳便带着人出了院子。
卫明晅喝退众人,径自在院中的月牙凳上坐下,对着贺兰靖道:“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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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靖却不起身,又在石板上叩了个头,道:“皇上,贺兰松罪孽深重,求陛下处置。”
卫明晅只觉心灰意冷,嗤笑道:“处置?如何处置,贺兰大人好狠的心,竟也同那些臣子般,来求朕杀了瑾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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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靖抬首,只见他眉头紧蹙,眼眶微红,拱手道:“臣并非此意。”
卫明晅叹道:“是朕失言了,大人请起吧。”
贺兰靖这才起身道:“皇上,贺兰松已犯了众怒,不得不处置。”
卫明晅看着山石上的青苔沉默,正午的太阳落在他身上,却照不出半分明媚来,他俯身捡起了地上的折子,黯然不语。
贺兰靖便不再多言,躬身立在一旁。
卫明晅指了指石凳,道:“大人坐吧。”
贺兰靖没有客套,挨着凳沿坐了。
卫明晅道:“如何处置,大人可有了计较?”
贺兰靖狠着心道:“臣以为,为息众怒,可先革职,再下诏狱。”
诏狱是什么地方,任谁进去了,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贺兰瑾言自小锦衣玉食,又如何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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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晅笑出声来,他紧紧攥住奏章,怅然道:“瑾言有何错?”
贺兰靖黯然道:“魅惑君上,是臣没有教好,皆是臣之过错。”
卫明晅摇首道:“大人无错,瑾言更无过错,皆是朕的过错。诏狱?朕方才还说要将楚有昭下到诏狱去。”
贺兰靖问道:“皇上,当真打算杀了楚有昭?”
卫明晅道:“现下倒不至于。”
贺兰靖劝道:“若是如此,皇上万不可如此折辱。”
卫明晅叹道:“朕知晓,不过是吓吓他罢了。”他没有宣之于口的是,适才楚有昭辱骂贺兰松时,他当真动了杀心,但这些事情,现在他已不愿对内阁首辅多言。
贺兰靖斟酌了半晌,道:“若是皇上心疼贺兰松,也可。”
卫明晅拦住贺兰靖的话头,道:“大人不必多言,便是百官罢朝,朕也决计不会动瑾言分毫,下诏狱无论如何,也不成。”
贺兰靖暗自松了口气,他是当朝首辅,必不能袒护徇私,若能入诏狱,已是法外开恩,因此他才主动提出要将儿子下狱,但这亦是他心中担忧,一旦下了诏狱,有的是千奇百怪的死法,就是恒光帝也未必能护住周全,“皇上天恩,或可将贺兰松先囚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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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晅深深叹了口气,“不瞒大人说,今时今日,朕是一时半刻也离不得瑾言。除非将他护在朕身后,余人,朕皆信不过。大人与夫人恩爱数年,想能体谅一二。”
贺兰靖愕然,他家中除了妻子,便只有侍妾两人,连偏房都不曾纳过,他夫妻两人也算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却委实不能懂这份半刻也离不得的情深爱笃。(<a href="" target="_n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