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松高举圣旨,朗声道:“陛下命我暂代户部尚书一职,圣旨所到,诸人听命,不得有误。”
禁军见了圣旨,立时跪下,贺兰松持了圣旨一路往前,行至银钱库门前,没有半分犹疑的伸手撕去了封条。
入夜,贺兰松再次入宫求见恒光帝,身后尚跟着郑云锡。
这一日,卫明晅却是早早完了政事,正在坤盛宫里跟黄文竹说话,听着冯尽忠来报,不由冷笑道:“这个胆大的,竟然还敢来。先让他候着。”
冯尽忠走后,卫明晅却全没了兴致,他早已得了密报,言道贺兰松假传圣旨进了银钱库,恨得他直欲将人撵出宫去砍了,但想着他就在御书房门前等着自己,一颗心却又总是悬着,几乎半刻也等不得,想要飞过去见见那人。
贺兰松等的心焦,他看完账目后,心中便有了成算,等查看过银钱库,贺兰斛又来衙门说未周招了,他便再也等不及,去喊了郑云锡,纵马入了皇城求见卫明晅。
直等到月上柳梢,才将卫明晅等来,他未乘步撵,气势汹汹的进了御书房,随即便将人传了进去。
贺兰松和郑云锡入殿行礼,卫明晅却不叫起,恶狠狠地瞪着跪在身前的人,强自忍住要把人踢出去的怒气。
贺兰松隐约能察觉到卫明晅心绪不佳,猜想他许是正宿在哪位娘娘宫里,被搅扰了兴致,他又磕了个头,道:“皇上,深夜求见,臣有罪。”
“你是有罪!”卫明晅大声吼道。
郑云锡是初次面圣,被卫明晅这一吓,险些坐倒在地上,忙的屏住了气息,跪在当地装傻。
贺兰松不知卫明晅哪来的火气,往常他虽亦有恚怒时,但当着臣子外人的面,总是收敛着让人瞧不出喜怒的,当下只好再请罪道:“陛下息怒,臣愿领罪。”
卫明晅拿起书案上的玛瑙笔洗便摔了出去,怒道:“领罪,你领的起吗?”
贺兰松也被激起了几分不满,他抬起首来,昂然道:“是臣半夜入宫,扰了皇上兴致,请皇上降罪。”
卫明晅听他还敢顶撞,嘴都要气的歪了,指着贺兰松骂道:“你还敢犟嘴!呵,贺兰瑾言,假传圣旨,私闯三库,谁给你的胆子。”
贺兰松没想到事情败露的如此之快,一时也是懵了,半晌方道:“您,您怎么知晓了?”因着心虚,语气也不由得软了下来,他为入银钱库查探究竟,便叫贺兰斛去祠堂里请了旧日的圣旨,唬住了那些禁军,不想那些人未瞧出破绽,卫明晅竟先知晓了。
郑云锡更是被这句假传圣旨吓得慌了神,没想到新来的户部侍郎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竟然这么有胆量,假传圣旨就算了,竟然还敢跟皇上撂脸子,他把头紧紧贴在地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以免殃及了池鱼。
“你做的那些好事,朕哪件不知晓?”
贺兰松怅然道:“陛下派人监视臣?”
卫明晅强词夺理道:“你做事糊涂,怎么,还不许朕找人看着了。”他虽面上装的骇人,却是色厉内荏,以至于声音越说越小。
贺兰松心中五味杂陈,他咬着牙道:“臣不敢,有劳皇上费心。”
卫明晅气极反笑,道:“好,你还敢生气,朕问你,假传圣旨该当何罪。”
“死罪!”贺兰松答得干脆。
“你先气死朕算了。”卫明晅指着地上的玛瑙碎片道:“去跪上。”
贺兰松看了一眼,道:“我不去。”
“你还敢不去?”卫明晅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贺兰松沉声道:“臣假传圣旨,陛下赐死吧。”
卫明晅恶狠狠地拍着案几,怒不可抑,“好,你可真有能耐。”
贺兰松毫不示弱的看向卫明晅,眼中毫无屈服之意,他也是被卫明晅气得狠了,竟忘了自己身负要事。
卫明晅本来满腔怒火,此刻竟被他瞪得渐渐心虚,他咳了一声道:“好了,朕骂也骂了,此事就此揭过,跟着你的人,往后朕也会撤回来。滚起来吧。”
“谢皇上!”
贺兰松迅速的起了身,眼见郑云锡跪在地上哆嗦着起不来,便伸手捞了他一把。
郑云锡心中扑通通的乱跳,这,当朝天子竟然是这副模样,不是说圣明决断,喜怒不喜于色的盛世君主吗?
假传圣旨,骂两句就算揭过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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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云锡:我可算是开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