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谢皇上体恤。”
话说到这个份上,贺兰松也推拒不得,何况他带着个孩子,实在太过不便,眼下瞧来,确实没有比皇宫更稳妥的地方了。
“那朕就抱走了?”卫明晅故意逗贺兰松,“你去把他抱过来。”
贺兰松嗯了一声,转到内间去,将熟睡的孩子抱过来,两手交到卫明晅手上,嘱咐道:“皇上,他贪吃得很,一天要吃六七顿,饿了就会哭,倒不拘吃什么,晚上怕热,会踢被子,有时候不饿不困也会哭,您交给嬷嬷就成,或者不理会他,也就好了,别跟他置气。”
卫明晅听着贺兰松絮絮叨叨的叮咛,不知为何心头一片酸软,他笨拙的抱着孩子,正色道:“瑾言,朕从你手里接过来的孩子,必待之如珠宝,定不负你。”
夏日暴雨连绵,京郊虽未生洪涝之灾,江南一带却遭了殃,贺兰松把贺兰忘郢送到宫中后,算是没了后顾之忧,便数次请旨去江南建堤,均被卫明晅驳回。
因京郊新建堤坝确有蓄水防涝之良效,贺兰松便将工部所用之法记述下来,派人送往南地,以供当地府台斟酌。
去岁洪涝,恒光帝曾命人重修运河,今年已见成效,兼之京郊防洪得当,既没毁了良田,又未死太多百姓,且京中所种番薯丰收,饿死的饥民都少了许多,朝堂上下都松了口气,纷纷赞颂皇帝英明仁厚,再无天灾人祸。
这一日卫明晅正抱着孩子看奏章,忽觉得腹上一热,便知道贺兰忘郢又尿了,好在没尿湿了折子,他无奈起身,喊冯尽忠先把孩子抱走,自己去沐浴后又换了干净衣衫,待回到御案前时,伸手便去要孩子。
冯尽忠抱着孩子退了半步,笑道:“天气这么热,还是奴才先抱着吧。”
卫明晅连声道:“不成,他只要朕。”
冯尽忠心中好笑,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来,将孩子往卫明晅怀中一放,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贺兰忘郢立时哭起来。
卫明晅赶紧抱在怀中哄,哄了半天也不见好,他心中急躁,问道:“这是饿了?”
冯尽忠哪里懂这些,但孩子刚吃过奶,想来定然是不饿的,他试探着说道:“是不是闷了?”
卫明晅叹道:“这小祖宗,朕还要批折子呢。”
冯尽忠道:“适才卫侯爷来过了,想是小侯爷也入宫了,不如奴才抱过去玩玩。”
贺兰忘郢极喜欢卫兴平,每次那小子入宫,他都拉着手不放,卫明晅动了心,给孩子擦了擦眼泪,小心的递到冯尽忠怀中,道:“你跟着嬷嬷一道去,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兴平总是欺负郢哥,别让他吃了亏。”
冯尽忠失笑道:“万岁爷放心吧,咱们小公子个头大,吃不了亏的。”
卫明晅摆摆手,等冯尽忠两人走了,才开始拿过奏章来看,这一看就直看到日落时分,他揉了揉眼睛,抬步出了乾安宫。
既是安华公主和卫政和入了宫,孩子便多半在安寿宫处,卫明晅正要去请安,刚好把孩子抱回来。
起先卫明晅深夜抱了个婴孩回宫,把两宫太后惊着了,一起来问他缘由,他本不欲欺人,便如实说了,不过却未提严氏之事。两宫太后自然不悦,但又不便多说什么,即使说了,卫明晅也不会听,他事母极孝,但凡与贺兰松牵扯之事,只要他打定主意,却是谁也劝不回来。
贺兰忘郢生的白胖干净,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其实并不爱哭,反而经常傻呵呵的笑,没几日便讨了两宫太后的欢心,想想孩子可怜,才几个月就没了母亲,又不免怜惜起来,也就不再管合不合规矩了,有时还会赏赐些小玩意儿。若是安华进宫,就把几个孩子都抱到安寿宫去凑热闹。
谁知今日孩子却不在安寿宫,卫政和正陪着东太后说笑话,说是安华带着孩子去坤盛宫了。
东太后笑道:“这么会不见就想了,对自己亲儿子可没这般上心。”
卫明晅道:“母后别取笑儿子了,瑜琛病着,别过了病气给两个孩子。”
东太后蹙了蹙眉,道:“唉,整日病恹恹的,兴平也是,如此看来,还是这个郢哥壮实招人疼。”
卫明晅陪着东太后说笑了半日,见天色渐晚,便道:“我还是去瞧瞧吧,安华也该回府了。”
东太后摆了摆手,卫政和起身道:“有劳皇上了。”他是外臣,实在不方便进出坤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