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松起身,在卫明晅面前跪了,道:“是臣的过错。求皇上息怒。”
卫明晅气道:“你这是欺君!”
贺兰松笑道:“明晅,你要治我欺君之罪么?”
“你!”卫明晅被将了一军,恨不得当真将人推出去砍了,但眼前人显然知道他舍不得,竟然还敢笑,真是个白眼狼。
贺兰松小声央求道:“明晅,我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不敢瞒你。咳咳,你要实在气不过,就治我的罪吧。”
贺兰松一咳嗽,卫明晅的怒火又跟着窜了几窜,他指着人道:“朕可当不起,贺兰大人别跪在这里,请吧。”
贺兰松苦笑道:“我不走。”
“再不走,莫要怪朕不客气。”
贺兰松咬着唇上前,道:“明晅,已经好几日了,你当真不理会我了,这是不教而诛。”
卫明晅气极反笑,斥道:“不教而诛?贺兰松,朕是不是问过你,可有事欺瞒,你,你可真有本事。”
贺兰松道:“是,皇上问过。”
“朕怎么说的?”
贺兰松破釜沉舟般的道:“皇上说过,若有欺瞒,就前账一起清算。”他膝行几步上前,将两只手伸出来,平平摊到卫明晅面前,道:“还有十七记,皇上打吧。”
“打了朕也不解气。”卫明晅赌气道。
贺兰松想了想又道:“那就两罪并罚,多罚几记,罚过了我再去抄《滕王阁序》。”
卫明晅眼眶一红,将人拉起来抱到怀中,伸手在他掌心狠狠敲了一记,颤声道:“瑾言,朕心里难受。”
“皇上?”贺兰松刚喊了句,卫明晅竟紧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贺兰松彻底没了分寸,卫明晅不是没哭过,但却从未如此时般像个孩子嚎啕。
这许多年,他遇到过无数难为之事,自以为修炼成金刚不坏之身,今日才知,他也不过是个凡人,撼动不了天意。
卫明晅只哭了一会便觉得不好意思,背过身去不愿理人。
贺兰松好脾气的哄了半天,就差去把儿子抱过来了,卫明晅止了抽噎,叹道:“朕不是和你置气。”
每次求见都被挡回去,请安折子全部留中,还跑到后宫去留宿,这还不是置气?
贺兰松嗯了一声,顺着他道:“好,不置气。”
卫明晅道:“你今日就搬到宫里来。”
贺兰松摇首。
卫明晅双眼一瞪,咬着牙道:“你还敢抗旨?”
贺兰松叹道:“皇上,您是皇上,还是明晅?”
卫明晅道:“此话何意?”
贺兰松道:“您若是陛下,臣当然要领旨,但您若是陛下,就不能将臣禁锢在宫中。”
卫明晅颇为不满,“呵,瑾言是嫌朕以势压人?”
“难道不是么?陛下有气,我就被拦在皇城外,不能面圣,若是您犯了错又当如何,我敢不许您见么?”
卫明晅想起旧事,不由怒从心生,哼道:“难道你忘了昔日在宅子里养病,不许我见的时候?那么冷的天,朕被你撵到院子里去。”
贺兰松反问道:“有今日冷么?陛下后来还不是破门而入?”
卫明晅气道:“罢罢罢,朕说不过你。”
贺兰松露出几分促狭得意之色,笑道:“陛下认了就成。”
卫明晅揉着贺兰松的膝盖,道:“瑾言,往后别跪朕了。朕避而不见,确实是无颜见你。”
贺兰松奇道:“这又为何?”
卫明晅枕在贺兰松肩上,黯然道:“我气自己无能,你的肺疾是为救朕留下的,此后,我也没看护好你,你在京郊吃苦,我还去打了你一顿,这才叫你在堤坝上就晕厥了,若非葛平来上折子,朕竟还没察觉。你,你明明常咳嗽,又总躲着我,我实在太疏忽了,瑾言,是我错了,我该求你饶恕才是。”
贺兰松笑道:“那我大人大量,饶了明晅,也不用你磕头求饶。”
卫明晅失笑,“这是在挤兑朕么,好好,我也给你磕一个。”
“不敢,可别折了臣的寿命。”贺兰松好笑道。
卫明晅道:“这几日朕问过太医,好好调养,未必不能安享天年,等会朕叫御医来请脉,打今日起,我会看着你喝药。”
贺兰松曾在堤坝上高热晕厥,葛平请了大夫来看,说他是积劳成疾,若能好好吃药养着,或有三年之期。安享天年啊,那是骗孩子都不信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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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松得绝症了,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