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简沉默几瞬就拿走他的包背上,双拐一收,颀长的身子压了上去。
陈仰感觉少年的心情比在高德贵家好了一点,他把人往上托托,走着走着,莫名的心安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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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跟镇上一样,也没人走动。
厨房有米汤的香味,陈仰过去一看,黑发白脸的女人在熬粥,他愣了愣:“厨子呢?”
见对方摇头,陈仰就立刻追问:“那周寡妇……”
香子慕拿着铁勺在白花花的锅里划动,她抓了把切碎的青菜丢进去,继续划:“我早上才出房间,没见到任何人。”
陈仰还想问话,背后突然响起喜悦的喊声:“陈先生!”
是钱汉,他那条烫伤的手臂上面裹着纱布,精气神看起来还不错。
陈仰的注意力瞬间从香子慕身上转向了钱汉,他问对方,昨晚房间里发生了什么,老吴为什么被煮熟。
钱汉看一眼陈仰身边的少年,觉得对方像小说里看守宝物的凶兽,他停下靠近的脚步说:“是葛飞。”
“昨晚太闷热了,下雨的时候我们都很开心,觉得能凉快点了,老吴说雨天蚊子会少一些,可以把窗户打开透透气,窗边的葛飞大概是为了缓解他跟对方的关系,就去开窗。”
钱汉说到这里脸就白了:“当时我跟老吴也在边上,葛飞发现雨不对劲,他一把拽过老吴跟我挡在他前面,我反应快才没有躲过了那一劫。”
“哥们,你真能瞎掰!”
一道讽刺的笑声从后门那里传来。
葛飞站在后门口,头跟脸都缠着纱布,跟个茧似的:“好歹是队友一场,你这么颠倒黑白,装纯良,是不是太过分了?”
钱汉瞪大眼:“我没有!”
“是你谎话连篇!”钱汉的情绪很激动,“陈先生,他说的都是假的,你别信他,我没有颠倒黑白,我说的是真的……”
他见厨房里出来一人,赶忙冲上去:香女士,你可以帮我作证的啊。”
香子慕的声音清淡:“我跟你们不在一个房间,无法做证。”
钱汉包在眼里的泪水掉了下来:“是哦……”
香子慕扫向院里的几人:“粥好了。”
她的身上有种格格不入的宁静感:“有什么事,边吃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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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一行人坐在一张桌上,面前是热腾腾的青菜粥,放了盐跟油,味道挺不错。
向东没吃就睡了,画家没过来。
大眼妹跟珠珠都没醒,乔小姐不在客栈。
桌前就陈仰,朝简,香子慕,以及互相说对方撒谎的钱汉跟葛飞。
香子慕似乎不好奇谁真谁假,她盛了碗粥,坐在角落里安静的吃着,没有参与进来的打算。
陈仰靠着椅背,探究的目光盯住葛飞:“你昨晚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说来话长。”葛飞苦笑。
葛飞的说辞跟钱汉刚好相反,他说是钱汉开的窗户,并且为了自保就把老吴推到了窗外。
“老吴半个身子都在窗外,”葛飞回忆着,倒抽凉气,“太可怕了,雨不是雨,是开水,还有知觉,会自己往人身上跑。”
“当时我还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盯着我,像是也要把我推到雨里。”葛飞指着钱汉,“他给我的感觉像变了个人,雨一停我就跑了。”
钱汉嗫嚅着嘴唇:“葛飞,我跟你无冤无仇,你……”
“我也正想这么说!”葛飞吼完就塌下肩膀,“哥们,你自己被鬼迷了心窍,不记得了,别坑我。”
钱汉的眼神恍惚:“我被鬼迷心窍……”
他很快就清醒过来,站起身道:“那我手臂上的伤呢?”
“你开窗户的时候烫到的,要不是老吴挡,煮熟的就是你。”葛飞呵呵两声,“老吴昨晚从乱石谷回来,才刚脱险就被你给害了。”
钱汉脸色煞白的跌回椅子上面,身子不停发颤。
陈仰拿勺子在碗里搅拌搅拌,他想起了小尹岛那回,周晓晓跟黄青都说的真话,大家却都没信。
这次他没有轻易分出真假,打算暗中观察观察。
“你头上跟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陈仰问葛飞。
“第二场雨烫到的。”葛飞说,“我在镇子上乱转,雨来得毫无预兆,幸好我躲得快。”
他心有余悸的叹口气:“我跑去药铺,刚好撞到医生的家属在收拾他的遗物,就让他们给我包的伤口。”
陈仰瞥了眼怀疑人生的钱汉,又偷瞄死里逃生的葛飞,两人身上是相同的药味,他没再说什么的吹吹粥,正要吃就被朝简的举动打乱。
朝简只吃了两口。
陈仰看朝简把碗拨到一边,他低声道:“不好吃?”
朝简的双手撑在桌面上面,手掌盖住疲惫的脸:“有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