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猫趴在床头喵呜喵呜地叫,傅陵瞧上半晌,还是收下了。
然后就抱着养上许多年。
后来数年过去,这只猫突然生了一窝小崽子,其中一只,就是桂皮。
老侯爷躺在病榻上,还与他提过一句:“到底是哪里来的野猫,拐着八角生上一窝?你养着人家,也不知道替它看着点?”
老侯爷面冷话冷,一辈子行事雷厉风行,重病不起时,倒惦记起一只猫来。
还不忘中气十足地数落他一句。
傅陵原以为,这一辈子恐怕要听上三四十年他的数落,却没想到,京中那场时疫,那般来势汹汹。
傅陵接手傅家的势力,再一年,便是国朝最年轻的左相了。
逼他登科入仕的老侯爷已经不在了,八角也不在了,只留给他一只桂皮。
从小就又能吃又能睡,还憨头憨脑,胖得飞快。
远不如它妈灵巧。
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猫,拐着八角生出来的。
傅相颇为嫌弃,但还是一直抱在身边。
从不让外人碰。
苏遥把那只木雕大猫接过,又瞧傅陵一眼,笑笑:“傅先生既收下了猫,便是不与傅老侯爷置气了么?”
傅陵一顿,很是挑了下眉:“傅老侯爷大约也是这样想的。”
苏遥微微一笑。
长辈就是会这样,拉不下脸来说好话,便旁敲侧击地,添补点旁的东西。
面冷的长辈便更是如此。
傅老侯爷还是关心自己儿子的。
但他强硬地拦住傅陵,不让他做想做之事,如今看来,傅陵还是心存芥蒂。
苏遥如此想,傅陵似乎瞧了出来,淡淡道:“我后来想了想,也不能全怪老侯爷。毕竟如果我是他,也未必会同意。”
“但是?”苏遥微微偏头。
傅陵稍稍垂下眼眸:“也没有什么但是。本来便是我任性,我真去做了,才是让傅家为难。”
水流涌动,苏遥微微一默。
一个名门望族的子弟,长大成了个士农工商中的工,确然是个异类。
大家族出身之人,背负家族门楣,是富贵荣华,也是负累枷锁。
苏遥只抬头:“那是傅先生喜欢的事情,不是任性。”
傅陵笑一下:“如果傅老侯爷也这样想就好了。但他一直都觉得……”
傅陵住了口,虽神色平静,但苏遥又瞧出一分难过。
万事不上脸,也不是个好习惯。
苏遥心下微微一动,突然就想抱抱大鸽子。
他稍稍靠近一步,见傅陵依旧默默垂眸,便更大胆些,伸手抱住傅陵的腰。
其实苏遥预想的是把大鸽子抱在怀里,抚摸抚摸,像安慰阿言一样,但是……
他没有那么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站位问题,苏遥头一次觉得,大鸽子比他高上好多。
……于是苏遥一伸手,就很像整个人扑进了大鸽子怀里。
傅陵猛然一滞。
美人突然投怀送抱?
这还啥也没穿,美人突然投怀送抱?
傅鸽子的进度条还停留在他耍着心眼强抱了人一晚上,还是隔着被子,完全不知道互相亲亲过。
苏遥这么主动,鸽子忽然就傻了。
但还没有傻透。
苏遥抱他一下,便迅速察觉出现实和想象的差距,再加上,真材实料地碰到,和隔着衣裳终究不一样。
他面上滚烫,飞快地就想抽回手。
但晚了。
鸽子一伸手,把他紧紧地按在怀里。
苏遥还没来得及说话,紧接着鸽子就把脑袋搁在他肩上,又蹭了下:“……苏老板。”
……苏遥瞬间就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