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方才那种憋屈感,让他不由念起许久之前,主动暴露身份却失败的事情。
想到他左相的曾经身份,傅陵才终于平静。
苏遥还不知道他这层身份。
傅陵已不是左相,虽然他自个儿不在意,甚至非常想剥掉这层皮,但外人,乃至裴仪这等亲近相交之人,还时不时称他一句“傅相”。
其实应该让苏遥知道的。
但这要如何说呢?
傅陵微一发愁,便又忽然觉得,苏遥没听到也好。
万一应下了,他后面与苏遥道出曾经身份,还不知道苏遥会是什么反应。
说不定又一时惊吓,直接跑了,到头来还是他空欢喜一场。
毕竟人只是把他当做西都傅氏一个普通子弟,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有点小钱的那种话本先生,还不如他那个二弟……
想到远在八百里开外的小傅大人,傅相就再一阵不痛快。
他一时愁得挠头,便索性先放下,待从长计议。
不然还是得去请教一下夫子,看看这事怎么处理……?
傅相瞎琢磨半日,泡温泉后舒服的倦意又沉沉漫上来,他阖上眼,便也在风雨声中睡着了。
翌日一早,依旧是阴沉沉的风雨天气。
傅陵睁开眼,却发觉苏遥早就醒了。
瞧他一眼,又微微错开:“傅先生早。”
看样子,是当真没听见。
傅陵睡上一夜,便也并不如何失落。
话能说第一次,就能说第二次。
越说越熟练。
傅相一点不虚,又开始重新计划起挑破窗户纸之事,便点头笑笑:“苏老板早。醒多久了,怎么不起?”
苏遥垂眸,又往被中缩一下,轻声道:“看傅先生睡得熟,怕吵醒你,我就没敢动。”
傅鸽这一大早的,突然感动。
美人开始主动以后,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美人真好。
美人继续保持!
傅鸽欢喜地起床洗漱,正开心地擦着脸,便听见敲门:“公子?”
是阿言。
傅鸽如今有底气了,直接打开门:“什么事?”
阿言瞧见他,依旧皱了皱眉。
傅鸽无所谓:美人喜欢我就行。
他甚为坦然,于是阿言更加沉下眼眸。
但事情颇为突然,阿言只压下一腔忿忿:“齐伯遣人递来话,说铺子中出了些事。”
苏遥刚刚收拾好,忙过来:“是什么事?”
“公子别急。”
阿言先安抚一句,转身先把门阖上,方细细地说开:“大约与我们铺子关系不大。齐伯说,是有位老人家来问了句《青石文选》之事,说是,想看看《青石文选》最起初的那份手稿。”
苏遥不免疑惑:“文选连笔迹都保存下,和手稿也并无差别。”
阿言点个头:“齐伯也是这样说,但他坚持要看。看这老人家的神色,也不像是什么好事,又不肯全部说个明白。齐伯问起,他也只说,文选一事,全是公子接手,要等公子您回去。”
这倒是奇怪。
傅陵略一思索:“这人姓什么?”
“齐伯说,他只自称姓高。”
傅陵再思索一下,却是一怔。
苏遥只抬头:“傅先生,此事着实有些蹊跷。我在别院待得时间也许久了,恐怕得就此回去。”
傅陵原本计划在别院过七夕,但似乎别院也太冷清,还不如旧京城中的花灯夜市,更有成双成对的氛围些。
且计划赶不上变化。
若是姓高,是得回去一趟。
傅陵只扬起嘴角:“我陪你一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