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三侯爷与夫人很是亲近。
是一种相濡以沫大半辈子的亲厚与自然。
苏遥忙道:“不要紧的。这宅子很是漂亮,我看上一路,不累的。”
“你喜欢,就多住两日。”傅三夫人又开始热络,“看中了院子里什么花,我也叫人搬你们院子里去。”
苏遥便客气一声,傅陵扶他坐下,又随口说笑两句,傅三侯爷才笑道:“你们也来见见苏公子。”
正堂中的人数大抵有十来个,这还不算在纱屏后的女孩子。
苏遥还算是客人,年轻女眷便没有直接露面。
苏遥刚刚进门时,只觉得乌压压一堂人。当真置身其中,却有一种奇异的亲切感。
很舒适的亲切感。
苏遥能感受出来,傅家人是真的为傅大鸽子能成亲而高兴。
打招呼是从最年长的一个开始的。
就是傅陵那个明天儿子过生辰的六弟。
他与傅陵只有两三分像,却与傅三侯爷格外相似,先上来行一礼:“苏公子有礼。”
苏遥要起身,傅三侯爷却笑道:“苏公子别动了。左右他们都年小,你且和陵儿一起坐着,做兄长吧。”
傅鸽子的六弟也格外上道,弯起眉眼:“父亲说的是,左不过几日便要改口唤兄长了,苏公子别起身。”
苏遥不由不好意思,与他说笑两句,便见他拿出一个紫檀木的盒子:“这是送给苏公子的礼,一对同心锁。时间紧,赶工粗糙些,苏公子不要嫌弃。”
又笑着瞧一眼傅陵:“大哥也别嫌弃。”
傅陵点头笑笑:“你有心了。”
苏遥谢过,便收下。
这还是傅大鸽子说,加入大家庭的新成员会先收一波儿东西。凡事已成家立业的,都会给,让苏遥不要拒绝。
这礼意义非凡,这个时候拒绝收礼,和拒婚的意思差不多。
当时苏遥只问:“那我用准备些什么,送与他们么?”
傅陵便笑笑:“见面礼的话,我早就帮着送了。你不用心疼,石头换金子呢。”
苏遥并不计较这些得失,但在收完一圈礼之后,他才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傅陵口中的“换金子”。
小辈便不说了,傅陵叔伯一辈虽不在,但也送来东西。
不夸张地说,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明日才是傅大鸽子小侄子的生辰,苏遥与众人见过面,回到房中,便惊叹一下午。
这个小跨院格外雅致,与东山处一样,满院子苍竹,只是瞧着年头老些,极为高挺。
傅陵搂着他:“最喜欢同心锁么?”
不是苏遥喜欢同心锁,是这个东西,实在是瞧着最便宜的一件了。
两只扣在一起的金锁片。
两块黄澄澄沉甸甸的大金子。
做工就不说了,精细无比,花样都是别致的双鹤穿云。
另一位同辈兄弟送了一对玉瓶。
和田玉的,青白仔玉雕双鹤,精美端正。
再一位同辈送了一对东珠,特别特别特别地大。
傅陵掂了掂,评价道:“太重了,只能放家中摆着。”
苏遥都不敢摆在家中,瞧着一床东西都愣了愣神。
这些物件倒还有限,左不过贵一点,几位长辈的东西才是当真有价无市。
苏遥展开一幅鸾凤和鸣的画,瞧着落款,惊讶不已:“这真的是廖元廖大家的丹青吗?”
“是,这里印着。”
傅陵点给他看,苏遥只一脸难以置信:“可廖老先生不是去世几十年了么?”
傅陵挑眉:“我四婶是他孙女,家中库房全是这些东西。你原来喜欢廖老先生?喜欢我去说一……”
“不了不了不了。”
京中某位老王爷重金求一幅廖大家的丹青,压根都买不着的事,苏遥还记得。
傅大鸽子这说得跟随手捡的一样。
傅大鸽子的五叔家便更了不得,送来一把琴,大名鼎鼎的“希声”,是隐居的国朝音律大家严止亲手所制。
这世上恐怕都没有几把。
傅陵笑笑:“我五叔在西域照管家中生意,偶然从贼匪手上救过严大家。他与严大家交好,也就一句话的事。你从前说你会弹,正好弹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