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去更衣,换了软和素锦料子的素服,净过手,才来将萧织抱出摇篮。
他抱得很小心,生怕惊动了她。
萧织倒有所觉,掀开眼皮看了萧钰一眼,就又闭上眼咕哝。
萧钰抱着萧织坐在了湖蓝色毛毯子上,轻轻摇着,嘴角的笑容缓缓增大。
乳娘在萧钰耳边蚊声叙述:“已经给三小姐喂过奶了,三小姐身子很健康,虽未足月,仔细养着便无须担心。”
萧钰含笑轻声回:“你们多费些心思,定要精心养护,让小织平安长大。”
“这是婢子们该做的,义不容辞。”
乳娘说完像是瞅到了谁,目光闪了下。萧钰发现,顺着乳娘视线回头看去,诧异瞧见是萧妙磬从后门走进来。
“音音?”她怎么在这里?
见萧妙磬已换了干净的衣服,萧钰了然,她是来他的明玉殿更衣了,明玉殿离宫门最近。
萧妙磬走到萧钰身侧坐下,同他一起看萧织。她笑道:“小织看着更粉嫩了。”
“是比前些日子气色好些。”
萧妙磬又左右瞧了瞧,指着萧织鼻子说:“你看小织的鼻梁,生的像你呢。”
萧钰嘴角笑意更大,萧妙磬见他带孩子比刚开始的时候熟练许多,就像亲爹一般,不由说:“长兄如父,这话真没错,我看钰哥哥往后哄自己的孩子也是这般。”
萧钰莫可奈何的笑笑,旁侧乳娘眼睛眯成两条线,说:“可不是?婢子们总瞧着主公同亭主哄三小姐,那画面倒真像带自己的孩子。”
乳娘是这些日子心有所感便随口一说,说完立马意识到不对劲儿,连忙自责的“哎哟”一声,告退去殿外候着。
萧妙磬也觉得这话听着哪里不对,怎么臊臊的。对上萧钰的目光,见他眼神有闪躲之意,萧妙磬不由耳朵发烫。
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倒也没错……吧。
只是这般在心里暗示自己,却又察觉到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酥痒之意在作祟。
这种酥痒感觉有些软,有些暖,带着一点手足无措,和一点慌张……萧妙磬看着一旁继续哄萧织的萧钰,她这些乱乱的感觉,都是因萧钰而起的。
看他哄萧织时专注疼爱的模样,再想到刚才,他如神祗下凡般庇护起全家人,霸气的赶走章诏的走狗们,萧妙磬心中更觉温暖和柔软。
钰哥哥真的完全走出阴霾,为所有人撑起天阙。
当他看到冷淡的萧令致、任性的萧银瓶、顽劣的萧麒萧麟全都拾起勇敢和家族尊严,一致对外之时,定是感动的吧。
“真好……”
萧妙磬不由自主喃喃。
萧钰侧头看她,“音音说什么好?”
萧妙磬对上他深邃的眸子,脑海中回荡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忽然就有种冲动,想要拥抱他,想要和他一起分享这种欣慰和感动。
而她也这么做了。
她从萧钰身后贴上他,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脑袋贴在他肩头,露出两只眼睛正好能越过他肩头看到他怀里的萧织。
“我说,我觉得大家真好,‘多难兴邦’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大到邦国,小到家族……大家没有在挫折中倒下,而是拧成了一股绳,多好啊。”
萧钰身体僵住,萧妙磬说的话每个字他都听进耳中,却脑中一片混沌。只觉得背后温软无比,引发一股滚烫的细流,流到他四肢百骸。这份滚烫让他的心跳得快了起来、重了起来,让他有一丝坐立不安的感觉。
低婉美好的声音在耳畔飘,裹着红唇中吐出的香风,搔刮他的耳朵。
双耳烫了起来,萧钰僵硬抱着萧织,听着自己紧绷的嗓音:“音音……”
“一家人团结在一起,江东一定能比往日更繁荣的,钰哥哥。”
萧钰感觉着心里塌陷般的柔软,他侧头,看到萧妙磬纤长微卷的睫毛轻轻翕动,睫毛上还带着点湿气。
有种不受控制的脱缰感猛地攫住萧钰的心,心好似在被萧妙磬拖拽着,不断往她身上下陷,不知要陷到何种境地去。
见她红唇笑意如静美的山茶,萧钰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就冒出一道念头。
这双唇的触感很温很暖吧……
他被这道念头激得心下一颤,忙半阖眼眸,于心底暗示了自己几句,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怀里萧织睡醒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朝萧钰和萧妙磬来回转,竟发出几声笑声。
二人被这笑声吸引,齐齐看向萧织。萧织在襁褓里蠕动两下,伸展四肢,两只小胳膊朝萧钰伸来。
萧钰轻轻握住她小手,笑着叫她:“小织。”
萧妙磬趴在他肩头,看着这一幕,任温馨与欣慰的感觉萦绕心间。
但有些事不得不说,不能逃避,萧妙磬开口了。
“钰哥哥,章诏此番没讨得便宜,你觉得他之后会如何?”
萧钰静静想了想,“最坏的可能性就是挥师南下,欲灭我江东。”
萧妙磬心下一凛,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