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有个男人在说,他想趁着萧令致联姻荆州之喜,也蹭蹭喜气,与青梅竹马成婚。
比如有个女子在说,秣陵湖里有水蛇,上次她从一片芦苇荡经过时,就见水蛇盘在芦苇根茎下,忽然跳出来,吓她一跳。
不知怎的,那“水蛇盘在芦苇下”的话,令萧妙磬很不合时宜的想到,自己曾说要像盘蛇一样撑着萧钰这根顶梁柱。
她双耳微红,低头踢水花,殊不知萧钰心里的波动比她大得多。
盘蛇这起子事,在萧钰这里过不去,每次想到,都会浮想联翩。
他望着萧妙磬一双嫩白小脚,在他眼底踢来踢去,望着望着,竟觉得呼吸急促,燥热不已。
仿佛须将这双小脚奉入掌中把玩,才能缓去丁点燥热。
这时候,湖畔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萧妙磬和萧钰回头一瞧,原是某家迎亲的队伍,自湖畔附近走过。
恰如方才船上那音量大的男子所言,萧令致出嫁一事,在江东百姓眼中是为大喜。
他们感谢萧令致以己身为江东谋福祉,也纷纷赶着办婚事,蹭一蹭掌权者的喜气。
是以,最近建业嫁娶之事非常多。
萧钰望着逐渐远去的迎亲队伍,心有所感。
“不知不觉,令致都已出嫁,算来,音音也快十八了。”
“是啊,我都快十八了呢。”萧妙磬喃喃,“若我还是你妹妹,令致姐姐嫁出去,就该轮到我了。如果那样的话,不知你会为我挑选怎样的夫君。”
萧钰想起上次章诏来建业时,自己和萧妙磬正好听见姜叙和晏行云对话,萧妙磬对姜叙评价不错,萧钰便对她说,若她看中姜叙,他可帮她与姜叙说说。
谁想萧妙磬为此生气,怪他是想将她赶出建业宫。
此事萧钰便不再提。
但今日见那迎亲队伍,又听萧妙磬自己提到出嫁之事,萧钰心念一动,来不及深思便已问出口。
“音音可有心上人?”
萧妙磬愣了一下,剔透容颜略带点怔色,映在萧钰眼底。
“音音方才那么说,可是有看上谁吗?”
萧钰总觉得自己问这几句话有些奇怪,他素来深思熟虑,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更令他在意的是,他明明想要问出,内心深处却又有一股力量在隐隐排斥什么。
似乎是排斥萧妙磬的答案里出现别人的名字。
不管是谁的名字,哪怕是他信任看好的姜叙和吴纪,他也不怎么想听到。
这种抗拒,萧钰从章诏到来那日就发现了。那晚的自己,一想到萧妙磬会嫁给别的男人,心口就隐有不痛快。
而经过这段时日,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便是萧钰想用心理暗示阻止自己被这种感觉影响,却只能越陷越深。
他仿佛知道,这种感觉名为什么了。
名为“吃醋”吧。
所以说,他……
“钰哥哥。”沉默良久的萧妙磬忽然开口。
那支嫁娶队伍早已走远,乐声远离。湖畔只余微微风声,水鸟轻鸣之声,还有萧妙磬清浅的呼吸声音。
她美丽的眸子注视萧钰,纯而认真,有着不同于平素的专注。
萧钰应她:“怎么了?”
“钰哥哥。”她又说。
萧钰道:“嗯。”
“钰哥哥。”
“我在,音音说吧。”
萧妙磬定定道:“我是说,我看上了钰哥哥。”
万籁俱寂。
有那么一瞬,风停了,船停了,仿佛一切都暂停下来,尽数化作云淡风轻。
唯有萧妙磬坐在他面前,容颜绝伦,占尽风流,无瑕到极致,令天地失色。
萧钰听见自己略有紧绷,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而喑哑的声音。
“音音,你……”
“我看上了钰哥哥。”萧妙磬吸一口气,双耳红红却认真的说,“我想要钰哥哥当我夫君。”
心间仿佛有烟火炸开了,绚烂而震撼。萧钰只觉胸腔里一阵嗡鸣,仿佛要胀破似的,溢出浓浓的喜悦。
这是他内心本能的喜悦,没有与他的理智商量,就已在他胸腔里喧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