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限时狩猎 唐酒卿 2435 字 1天前

“我要吃饭,”林波波切着菜,“我要把菜切……”他吞咽着口水,以此来遮掩自己的结巴,“切成丝。”

抬头挺胸林波波!你干吗低着头?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吗?贱骨头!你心里是不是在骂我?你这个小瘪三……

林波波努力挺直背部,他的汗滴到了手背上。

冰箱上贴着面小镜子,林波波以前总是从那里偷看他妈。他妈蓬乱的头发总不梳整齐,也不穿胸罩,只套着一条亮片吊带裙,一个人在客厅里拧着身子撒泼,嘴里不干净的话像雨珠子似的往下掉,能把林波波淹没在唾沫星子里。

每当这个时候,林波波都盼着他爷爷出来。他爷爷有着宽额头和老虎眼。那双老虎眼是专门用来瞪他妈的。只要爷爷出来,他妈就会发疯。林波波喜欢他妈发疯,因为他妈疯起来谁都骂,不单单只骂他。

菜下锅时油迸溅出来,林波波赶忙把锅盖盖上。他害怕,怕被油溅到,那痛感太像他妈在拧他的肉了。

卧房里传出哭声。断断续续,幽幽不绝。

林波波记得人质,但这哭声犹如他妈最后的声音。他动了点恻隐之心,便清了清自己的喉咙,老实巴交地说:“你别哭,我给你做饭,饭吃。”

里边的小姑娘好似没听见。

* * *

停泊区第八中学位于旧商圈不远处的工厂附近,它原本是工厂的子弟中学,后来改成了停泊区第八中学,但在这里上课的学生仍然是旧工厂里的员工子弟。因为学校靠近废弃工厂,校墙都砌得很高,高到快比得上旧区水塔了,所以看起来不像学校,像监禁所。

晏君寻反戴着棒球帽,坐在校门口对面的路边摊上剥茶叶蛋。

今天是阴天,非常闷热。

茶叶蛋老板只穿着背心,背后都被汗濡湿了。他在捞蛋的时候对站在边上抽烟的时山延说:“你也是家长吗?”

时山延移动目光,落在晏君寻的头顶,很是自然地说:“是哥哥。”

“兄弟啊?”老板指了指坐在凳子上的晏君寻,瞎客套,“难怪呢,长得这么像。来干吗的,给你弟报名上课吗?”

时山延笑了一下,说:“这么大的小孩都难管。”

“就是这么大才难管,”老板手脚利落,擦完桌子就抱着手臂,跟时山延闲聊,“不过自己打一顿总比出去被人害了好。”

“是吧,”时山延把烟掐了,他最近有点抽过火了,“我听说学校前段时间有新闻?”

“这段时间全是新闻,”老板说,“高一一个女孩被人在家里害了,凶手好嚣张,先在新闻上跟督察局叫板,接着又从第二中学绑了个女孩。前两周督察局天天在这里巡逻,但是没办法,就是抓不到人。”他又感慨道,“听说两个女孩学习都好,是能考光轨大学的料子呢。这凶手吧,肯定就是失业了反社会,拿孩子撒气,见不得人好。”

时山延没接话,他从这个位置往左看,说:“这块出租车挺多。”

“最近新闻一出,家长都来接孩子上下学。这片没公交站,可不得坐出租车吗?”老板指向远处的楼群,“那个被害的高一女孩就住那片,放学也坐出租车。”

时山延看着那楼,又看向旧商圈。

两地距离不远,中间有的是路。

时山延问:“到那里路费多少钱?”

“不好说,”老板算了算,“不绕路的话一趟20多块。”

时山延发现这片的系统监控都安置在主路上,靠近学校和废弃工厂的系统监控摄像头都被人砸烂了。

这位置很方便,凶手能把车停在这里看四号受害者胡馨上下学,没有校卫和家长会管他。

* * *

晏君寻不吃鸡蛋,茶叶蛋也不吃。他只是享受剥蛋的感觉,这能让他专注。

他坐在这里能看到学校的前操场,那里竟然有一棵货真价实的槐树,虽然已经挂了吊瓶,但它是真的,还长得很胖。

“工厂刚建起来的时候,这里是片槐树林。”时山延从后面俯下身,捡过晏君寻的茶叶蛋,“小孩不要浪费粮食。”

“这个学校一点都不安全,”晏君寻注视着学校的校墙,“出来的小孩都能被陌生人接走。”

“因为它是所中学,”时山延尝了口茶叶蛋,“大家放学基本都会成群结队地走。”

“总有例外,”晏君寻耷拉下眼皮,“学校要防患于未然。”

时山延把茶叶蛋几口吃完,一直看着晏君寻。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盯着总没错。

第60章 胡馨

胡馨住在废弃工厂的员工小区, 这里又称“老人小区”,基本没几个青壮年。胡馨的爸妈原本是废弃工厂的员工,工厂倒闭以后, 他们在停泊区焦炭厂附近开了家早餐店, 很少回家。胡馨妈妈每天都会和胡馨视频通话, 6月2日那天晚上,她打给胡馨没有人接,她以为是时间太晚,孩子已经睡了, 于是在第二天早晨专门回了趟家,结果打开门看到一片狼藉。

胡馨的尸体正对玄关, 她头上的塑料袋还印着爸妈早餐店的店名。这个场景让胡馨的妈妈当场晕厥。

“她父亲报的警, ”晏君寻走在昏暗逼仄的楼道里,“他妈妈现在还住在医院里。”

时山延看到楼梯上积满灰尘,小窗已经脏得看不清外边的风景。楼里很热, 只有楼上人家的破旧电风扇在“呼呼”转动。他的衬衫贴着身体,环境让他感到一点闷,但更多的是熟悉。

停泊区有很多地方都和停滞区相似,它在时山延眼里像个半机械化的怪胎。在停泊区新城区,你能看到一些光轨区的影子, 但仅仅是影子而已, 它的真实面目都暴露在这里。

时山延说:“可以理解。”

胡馨的家在三楼,房门还是老式的挂锁。时山延对它用了点“技巧”,让两个人顺利进入。

晏君寻最先看到的是玄关对面的柜子,当时胡馨的尸体就放在那里。柜子前的血迹一直拖到了卫生间,那是凶手的主战场。

“他还在做这种事情,”晏君寻指了指卫生间, “专门把受害者拖到这里看着自己离开。”

屋内的窗户没有关,但还是残留着类似铁锈的腥味。时山延的鼻子很灵,他闻出这些味道基本都来自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