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郡山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九首。”
“什么?”
“段殇写了九首歌,给我留了一首的位置,他不是跟我开玩笑的,是真的愿意唱我写的歌。”陈郡山的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说道:“现在十首终于凑齐了。”
陈郡山点了一颗烟,说道:“我现在压力很大。”
“我们一直都压力很大。”安音璇背靠在栏杆上,与他相对。
陈郡山吐了口烟,道:“不是以前那种压力,我给你们开会总说时间紧迫任务重大一类的,但其实我心里有数,我是想给你们施加压力,我自己倒真没觉得有什么,虽然难,努努劲儿也不是不能达到目标。可现在不同,段殇的曲子非常棒,甚至好过第一张大碟。但我要重新编曲,能编成什么样,我不知道,心里没底。我在段殇面前总有一种自卑感,我第一次接触摇滚乐就是他的歌,他是我的启蒙老师,站在一个我难以触及的高度,我很怕你懂吗?我怕自己搞砸了,成为千古罪人。”
陈大制作人一直都是信心百倍才华洋溢的,安音璇第一次见到陈郡山如此自我怀疑,仿佛回到了还没有被捧向神坛的时代,他感叹道:“原来你也会焦躁不安,我还以为只有我会。”
陈郡山苦涩地笑了笑,说道:“如果你是一个修复师,上千年流传下来的文物落到你手里,你也会怀疑自己的技术,畏首畏尾,担心惶恐。这是一样的道理,我的编曲如果跟之前风格一样,那么只会觉得这是switch迟来十年的第二张专辑,但我不想这样,于你而言,我不愿意看到你变成第二个段殇,你是安音璇,你是独一无二的。”
没想到陈郡山也把他考虑在内,他有些感动道:“我不会成为第二个段殇。”
“所以我要把这些歌改成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尖锐、张扬、充满激情。”
以前的段殇演绎出来大多是澎湃的愤怒的,但安音璇不同,他是冷峻的孤傲的,要把燃烧殆尽的暖色调改成冰封千里的冷色调,对他具有极高的挑战性。
安音璇必然也要担负起重要的责任,提议:“陈老师,我能不能试着填词?”
“这也是我想问的。”陈郡山掐掉了烟,调侃道:“现在你跟我绑在一起,你推我下水,我也得拉着你作陪,谁都不能放过谁了。”
“从你年会那晚让我进屋开始,咱们就分不开了。”
陈郡山哈哈大笑,慢慢走近,把头重重地搭在了他肩头,低声说道:“从来都是我喷别人,什么时候被人喷过,这次恐怕晚节不保啊。”
这番话带着一点忐忑、一点委屈,但更多的是给了安音璇鼓励,告诉他从此以后他们将并肩战斗,同甘共苦。
这样亲密的画面,在外人眼里就更加暧昧了起来,白雁岚走上天台就看见这一幕。安音璇轻拍着陈郡山的背,陈郡山抵在他的颈窝。
白雁岚内心并没什么波澜,甚至可以说是意料之内的,安音璇从来都是这样子,只是太多人没有发现罢了。他替陆悦扬不值,喜欢上一个没有真心的人。
下周mr.right就要开始巡演了,最近在公司练习室训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从新闻发布会之后,他就被其他团员疏远了,中午那些人都去吃饭了,没有叫他,他也不想吃,便来天台透透气,谁知一上来就看见安音璇和陈郡山抱在一起,连避嫌都没有了。
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更憋闷了。他最近情绪非常低落,在听到了安音璇发的那首歌之后更甚。那天他带着降噪耳机,听着《firstlove》,他从不知道安音璇的音色可以变成这样,何止不错,简直是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