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湑仍是无动于衷。
“不喜欢没关系,”高冈继续道,“你要什么,有什么。”
叶湑终于动了动,高冈放低声气问:“能动么?”叶湑没有回答,他托住她的脖子,就势抱起来。她蜷在他怀里,像布偶般又软又轻,让他微微有些吃惊。
高冈把嘴唇贴着她的耳朵,几乎是悄悄话一样道了句:“对不住了。”离得这么近,他甚至能看到她脸侧竖起的小绒毛。
“这钱不是白出,花三十万买回来一个女人,我就要她给我带来加倍的回报。”高冈接着之前的话题,补充了一句。
王振海用目光打量高冈,像要把这人看明、看清、看透。他这个人,精确打击,刀刀致命。只要有利可图,那些被卖的女人别说是转手十次,就是转一百次,总有人能把她们给找回来。
“好,我答应你。”王振海道。
高冈笑起来,彩色光束打在他脸上,眉眼之下、鼻梁旁侧投出阴影,他开玩笑问:“这个时候,你就不怕了?”他说话时,滚动的喉结擦着叶湑的发顶,弄得她怪痒的。
王振海讲:“只要有钱赚,有大钱赚,杀人我都敢!”
高冈环住叶湑,提腿压在沙发边,放她上去。然后转身冲王振海鼓掌:“爽快,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说完顿了顿,问:“姑娘们在哪儿呢?全带过来,我先看看品相。”
王振海自然同意,有人起身,直往上面走。见高冈一直盯着看,王振海解释:人都在隔壁旅馆,那里面生意好做。赚到的钱,给旅馆老板分成。
高冈了然,原来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等着吧,一个也跑不掉。
几个女孩很快被带下来,穿的不多,有打扮过。无一例外——皮肤差、眼睛空洞无神,周身充斥着劣质的香水气味;即便浓妆艳抹,也挡不住满脸的憔悴还有倦色。
“你真是会糟蹋人,”高冈冲王振海道,又给小章递眼色,“这几个从今天开始别接客了,我带回去养一养。”
“这还没合作呢,就不让我挣钱了,不好吧?”王振海讲。他的人牢牢守在木梯口,不让人进,也不准人出。
“这一箱的钱我留下,都给你。”
王振海眼神落到那箱子上,心里满意,冲手下人打了个手势。小章松一口气,走到高冈面前,作势要搀起叶湑。王振海突然出声:“其他几个可以,但她不行。”
高冈下意识看向王振海,眼底意味不明。
“她愿意跟着你,我没意见,可不代表她就能离开。”王振海说,“最多替你留着,保证不动她。”
高冈俯下身,凑近叶湑,轻轻晃了晃她,低声问:“你惹到他了?”
叶湑的呼吸变重,热息喷在他领口处。高冈的目光从她的下巴尖转向王振海的手臂,那里缠着新的白绷带。他垂眸看她,而后给小章示意,让他先带别的人走。
高冈道:“那行,今晚我留在这儿,总可以吧?”
“随意。”
“还有被你卖掉的,你让人去找,找到了联系我,越快越好。管钱的,”高冈指指金丝儿,“问他要。”
等小章带人上去后,高冈半开玩笑说:“海哥啊,你手下干事的人能行么,别十天半个月也找不到吧,我还等着开业呢。”他用小指扫着叶湑额前的头发,轻轻地笑。
王振海眼神中透出一丝不满。生意场中利益至上,既不可遮遮掩掩,也不能把底牌全部亮出。凡事都得留一手,虽说不一定就能有后路,可以全身而退,但至少不会让对方觉得他太好控制,以至于在未来的合作中把他给轻视。
这一回,除了叶湑,他算是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了,这高冈非得寸进尺。他讲道:“你放心,我卖也是卖给别的夜总会,一去准能找到。”
王振海给高冈辟了一间屋子,条件好,大床,还自带独卫。
金丝儿被安排在另一头的房间,与他们隔了一整条走廊。对叶湑的事,他什么也没问,他相信高队心里有数。
高冈带着叶湑进了屋,一锁上门,就问她:“脚怎么了?”他刚才就注意到了,叶湑一直用手捂着右脚踝,不时揉捏。
“我以为你要问我是怎么被抓进来的。”叶湑笑笑说。
她话音刚落,高冈起身进到卫生间,拿毛巾浸了冷水,拧干后出来,给她敷在脚踝上。估计是来时摔着了,崴了脚。
叶湑脸上有擦伤,身上有淤青,衣服也都染着血。在外面灯光黯,现在到了屋内,他才看清。还好,不算太严重。
他问:“疼?”
叶湑摇摇头,再疼也比不上给王振海来的那一下子。她那一刀,怕是要给他留下一个好不了的疤了。
高冈点点头,坐到叶湑对面,她其实伤得不重,刚才在外面看着虚弱,有她故意伪装的成分在。
“为什么来这里?”
叶湑自己按摩着小腿,看了看他,也不隐瞒,将李老坎与王振海多年前的恩怨和盘托出。
高冈问:“所以你怀疑李老坎的死和这个王振海有关?”
“有那么点儿,不全是这个原因。”
门外传来笃笃声,高冈拉过被子盖住她,两指扯松领口,又解出半条皮带,这才去开门。门外是大毛,替他们送吃的来。都是些水果、小菜,小菜卤香味儿重,把水果特有的果香都给盖了过去。
大毛耐不住好奇,借着门缝悄悄往里瞧,高冈右迈一步,接过大毛送来的吃食,冲他笑了笑。大毛打了个激灵,面上尴尬,识趣地关上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