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斯(2 / 2)

“你这小狗是不是受伤啦?它额头流血了。”

“没事,它天生的。”男人说。

老杨点点头,把甜面酱抹上去,再撒上葱花,裹了肠,卷折起来,包在纸袋里递给男人。一递一接,老杨碰到男人的手指,触感粘腻,有点凉。

他低头一瞧,发现男人修长白皙的指头上有黑色的不明液体。

老杨惊讶地叫了一声。

“是油漆,”男人解释,“我在前面拐角的地方画了个涂鸦,有兴趣你可以去看看。”

老杨像是被吓到了,半天没出声。

男人冲老杨笑笑,从兜里掏出一瓶二锅头,放在煎饼摊上:“天冷了,喝点酒暖身子。”他抱起小金毛,带着煎饼离开。

老杨凝视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回过神来。

他抄起那瓶二锅头,揣在怀里急急往前跑了几步,跑到胡同拐角的地方,那里画着一个圆脑袋,眼睛微闭,两嘴旁边有梭形纹样,尾端分叉,像蛇吐信子。又似小孩,神态安详,睡得酣甜。

千里眼的故事讲完了。这件事从头到尾,没一处不奇怪的。冬至的晚上,穿单薄衬衣的外国男人,刚出生的小狗,黑色的油漆。还有煎饼、二锅头......

正思索着,窗外传来叶湑的笑音:“宙斯!”

思路被打断,高冈扭头往外看。

叶湑蹲在小石榴树前,望向门口,那里站着一只大金毛,一身的毛油光水亮,威风凛凛。这狗最近常来胡同玩,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养得这么好。

狗的名字在屁股上。两瓣屁股蛋,一瓣是“宙”,一瓣是“斯”,用刀剃的,这狗大概很喜欢自己的名字,逢人便撅起屁股,非逼着人家看。

叶湑觉得,狗主人估计也是个有病的。

千里眼把脑袋凑过来看热闹:“什么宙斯啊,我怎么没见过宙斯啊,小富婆去哪儿勾搭来的啊?”说着又往前凑了凑,高冈忽然伸手,按住千里眼胸口,把他往后逼。

“故事的主人公,来了。”

“什么主人公?”千里眼忽的瞪大了眼睛,“我他妈?我靠!这么巧?”

他双腿一哆嗦,快速跑到院子里去,待站稳,定睛一瞧,大金毛额头上赫然有一撮红毛,范围很小,不细看不容易发现。

大金毛对于这种“崇拜”的眼神习以为常,它慢悠悠走到叶湑的大瓷缸前,就这么个破烂烂的小胡同院子,愣是被它走成了秀场红毯。

宙斯前爪搭上瓷缸,探头去嗅,而后眼睛一眯,在瓷缸旁边坐下。它定定地看着千里眼和高冈,慢慢勾起一边的嘴角,最后把头一歪。

嚣张得不得了!

千里眼见这狗有灵性,回屋里拿了袋牛肉干,喂给它吃:“小东西你主人呢?”

宙斯并不理会千里眼,它跳到瓷缸上,两腿搭在口沿,单爪刨土,最后从瓷缸里叼出一只小布袋,将泥土抖干净后,郑重地放在叶湑面前。

叶湑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些零食,甚至还有几件小衣服。

“这都是你藏的?”叶湑问。怪不得它最近常来,原是把家当藏这儿了。

宙斯哼哼唧唧回了一声,都是它的。

是的,它离家出走了,主人最近打算给它改名字,还是个土名字,这它受不了。但主人完全不在乎它的想法,一意孤行。它无奈出此下策,以示惩戒。一定要让主人知道,它们狗界也是有尊严的!

千里眼被它逗乐了:“你这些衣服好看,也就只有这么好看的衣服,才配得上这么帅气的你。你主人是不懂得珍惜。”

宙斯瞬间竖起耳朵。

“他在哪儿?我替你教训他。”

宙斯坐直身子,眼神一凛:这位义士,大恩不言谢。

高冈在小布袋里面扒拉,尤其那些衣服,做工精致,还镶嵌各种玉石珠宝,价值不菲。他翻开衣领,里边缝了卡片大小的方布条,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串电话。

他拿出手机拨过去,电话很快接通,那头的人没发声,高冈思索了几秒,终于还是决定用普通话:“您好。”

“铁牛在你那儿?”声音有些哑,但很好听。

高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宙斯,看来就离家出走这件事儿上,这狗还是个惯犯,一通电话就能猜到和它有关。

他说:“是在我这儿,浮梁胡同23号。”

“算了,我和它缘分已尽。”电话随即被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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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了,正好又停电。有理由不码字了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