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这个猜测告诉了高冈,自己又思索了一会,补充说:“可问题是,谁闲得没事,会来这儿呢?”
高冈默了默,放低了声气道:“不就是我们么?”
大白天的,她打了个寒噤。
高冈迅速起身,在屋里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人的痕迹,他转回门口:“你放心,这痕迹应该不是今天留下的......”他一句话堵在喉咙里。
叶湑正抱着扫帚,守在门后,警惕地看着四周,好像一个门神。
高冈看得直乐,叶湑对他这样的表现很不满意:“屋里是没事,屋外也没事么?亏你还是个警察,我作为一个普通市民,一点不放心把自己的安危交到你这样的警察手里。”
他只好说:“那你在这儿守着,我去周围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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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后是一片空地,因为没人耕田,杂草疯长,足足有半人高。这要藏个人,还真不容易看见。他正打算下去看一眼,头顶传来叶湑的声音:“哦哟,挺好的嘛,视野开阔,风景也不错。”
高冈嘴角一抽,抬头看去:她不知从哪找来一架梯子,借着梯子爬上屋顶,此刻正把手搭在眉骨上,欣赏着四周的景色。
他忍不住斥她:“赶紧下来。”
叶湑不乐意了:“你凶我?你居然凶我?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你房东,你......”她忽然顿住,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不说话了。
“你看到什么了?”高冈察觉不对,一面问她话,一面把袖子放下去。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高冈扎紧了袖口,扒开草丛,一只脚已迈了进去:“上面待着,指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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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冈从湿泥地里扒出了一具男尸,目测年龄二十多岁,死了有几天了,尸体还没腐烂完,剥开湿泥,一股难闻的气味立马涌出。
他立刻通知局里,发了坐标过去;警队的同事很快赶到,法医做了初步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死者是林颉知,脖子上有勒痕,被人从背后勒死的。
在他衣服内兜,还发现一封遗书,字迹潦草,写得很慌乱,内容只有五个字——照顾我母亲。
跟陆清野描述的一样,林颉知对他母亲很上心。看来,他是早有预感,自己会有危险,只不过这预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伪造陶器花纹的时候?还是在考古队凶案发生以后?
他把金丝儿叫来:“先前在考古现场附近发现的笔记,就是林颉知那本,你电脑上有资料吗?”
“有的。”金丝儿立马调出来,给高冈看。
笔记本上的内容全部转化成了图像,一页页存在电脑上,方便随时查用。高冈一张一张往下翻,其实这些都看过,但他总觉得要再看一遍,才能放心。
他在其中一页停下,这一页的颜色与其他的不大一样,看起来更加瓷实,就像是两张纸合成了一张。他指着这一页嘱咐金丝儿:“给局里联系。”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果然是有问题,两页纸用胶水粘在了一起,撕开了一看,里面写了一行字:他要杀我,我要死了,马上要死了。
所以这本笔记,是林颉知故意留下的,是他唯一的求救信号。只是没人发现,不管是警方,还是他的老师陆清野,谁也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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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的调查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叶湑最受不得这种场面,一个人躲得远远的。她在空地上四处转悠,小时候她爸常带她回老家,也是这样的场景——一望无际的农田和飘着云朵的天空,公路两旁的水渠里有鱼,从上游水库下来的,时常有人闲得没事,坐水渠旁边,搭上一根鱼竿钓鱼。
她弯下身,从地上捡了一坨土块,放手心里捻了半碎,手一扬抛出去。土块落在前方草地里,把那杂草砸出一朵绿色的“水花”,她来了兴致,又捡了些,往前走几步继续玩这东西。
脚下忽一踩空,身子控制不住后仰,眼里的世界转瞬颠倒,下一秒视野里已铺满了蔚蓝的天空。
妈的,这都第几次掉坑里了?
这次的坑浅,只半米高,叶湑一骨碌爬起身,四下环视,发现这坑还挺大。她沿着坑沿走了一圈,目测有十几平米,坑底长满野草,叶湑盯着看了会,皱起眉,手伸过去一扯,轻轻松松连草带皮给拔了起来。
不是长在这里的草。
她快速刨开这些草皮,草皮之下,赫然是一个人形的土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