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稚秋一口咬定:“没有,我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就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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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湑去找胡同口的潘奶奶买酸梅汁,家里的几个人,除了高冈,这两天一直在帮她打理书店。天气热得人心头躁郁,买些消暑的,也好犒劳他们。
她买了一箱,独自扛回来。上回去花鸟市场买石榴也是这样,扛肩上走了一路,只是那时候身后还悄悄跟了个高冈,一转眼又过了这么久了......
忽然脚下一个踉跄,踢到了邻居养花的白瓷盆,她立时收回脚来,勉强站稳身子。
叶湑抬起头,空气仿佛凝滞了。她停在原地没有动作,发丝粘在脸上,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冒出来,顺着脸颊滑到下巴。
花盆光洁明亮,白瓷釉色透明,光可鉴人。就刚刚一晃眼,她似乎在里面看到一个人影。
好些天了,她总有一种感觉,像是有人在暗中观察她——应该是从正乙祠戏楼回来之后开始的,在小院看书店时,门口总有若即若离的目光。
好不自在。
叶湑慢慢放下酸梅汁,落地之际,她迅速转身,大步往回走。
一直到了岔路口,当初高冈就是藏在这里,她刚在白釉瓷里面看到的人影,也是在这个方向。
然而真到了这里,往前往后探头去看,却是毫无发现。
她稳住心神,一路疑虑着回到书店,闷头放下酸梅汁。抬头却见高冈站院子里,身边还跟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这书店,还能腾个地儿给我打个地铺么?”何稚秋笑,他指了指高冈,“他说我得跟他住一阵子,不然会有危险。”
“危险?”
何稚秋压低了声音:“生命危险。”
听他这样说,叶湑心下有了数。只是眼下的情况,她没心思与何稚秋“叙旧”。
她给高冈丢了个眼风,带他到里屋说事,又给何稚秋留下一句:“我前几天在柜台后面辟了个临时的布草间,你自己去挑选。”
千里眼和马奥运拿起酸梅汁吸溜,探出两双眼睛看热闹。
千里眼秉着职业素养,摸出手机,搜了下何稚秋。搜索页面跳到眼前,他瞪大了眼睛一瞧:“我去!你看看。”
他连声惊呼,手机递给马奥运。
何稚秋——居然是正乙祠戏楼的名角儿,有名有姓的青衣。
马奥运双眼放光,原地跳起来:“这哪儿能让人家打地铺啊。”
他一把抢在何稚秋前面,替他收拾:“打地铺麻烦,何先生就来咱屋住,我和他......”马奥运指一指千里眼——
“我俩挤一挤。”
另一边的里屋,叶湑把先前在胡同里的遭遇告诉高冈。他沉默了一会,在心里面留了个底,又想起房子的事,多问了几句。叶湑并不着急,只说找了保险公司量算损失,等到合适的时间,再找人重新装修。
因着戏楼一案涉及到大乌树,叶湑的屋子又受到这事牵连,几个当事人还都住在这小胡同里,高冈并不瞒着她,只将太过具体的细节抹去,其余的,一五一十与她说了个明白。
也好叫她心里有个数。
听完了高冈的话,叶湑问他:“你觉得,跟踪我的人会是大乌树的吗?”
对于她的猜测,高冈并没有把握,只斟酌着回了句:“现在还难说,我总觉得大乌树内部不止有一股势力。比如说你,你父母遇害与大乌树有关,可现在大乌树却引导你去找所谓的真凶,据我对大乌树的了解,摇摆不定不是它们的行事风格,要么黑,要么白,截然不同的极端风格才是它们最大的特点。”
“这倒是,他们最近给我发邮件也越来越勤了,似乎很急。”
“你怎么想?”
叶湑一笑:“还能怎么想,他们发得越勤,我越不急。”
只有以被动为战术,才能在战略上获得主动。
高冈点点头,端起桌上的水杯,晃了晃,仰头喝了一大口。
“晚上我出去一趟,晚饭不用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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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商务区,国贸大厦三期。
燕轻乘坐电梯抵达七十六层,出来是一个会展中心,最近这里刚接了新展览策划,入眼一切,皆是纯白。展览新布置完毕,还未来得及向公众开放。
四面玻璃窗落地,目之所及,是城市最为繁华的地方。钢筋构成森林,车流汇成河水,银灰的外壳、钢蓝的玻璃、碧金的点缀,这是独属于cbd的特点。
三百三十米,是曾经的全城制高点。而对面封顶的五百米高中国尊,已然刷新了它的记录。
一个男人,背着手,站在落地窗前,眺望对面的中国尊。
他身形瘦高,上半身赤.裸,披一头长发,发丝光亮如黑缎。长发之下,在他肩头纹刻着一船花瓣,花瓣纷纷扬扬,自肩头倾泻而下,如一粉色瀑布,覆满整个后背。
听到燕轻的动静,男人背对着她开口,声音轻柔,如同情人之间的呓语:“看那座大厦,多高啊。”
燕轻来到他身边,盯着中国尊,问:“那起火灾,是你的手笔?”
芦花白轻笑,低头看她:“被你发现了?”他化了妆,眼尾泛红,一丝红线上挑,神情愈显得妩媚起来,全无半分阳刚之气。
见她不说话,也不看他,芦花白自嘲一声,说:“等到中国尊建起来了,会展中心就搬到对面去。”
“随你。”她轻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