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指了指地上的人偶。
“它的头呢?”
虽然上的是教会贵族学校,但小孩在学校里也是学过普通话的,所以听懂阮暮灯的话并没有困难。他眨了眨一对亮晶晶的大眼睛,右手伸出,小小的食指向上一翘,指向流理台背后那扇狭窄的气窗,用奶声奶气的童音清脆地回答:
“在那里,它是灯笼。”
阮暮灯和菲佣marry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那儿看去。
只见那足有两米多高的气窗上头,摇摇晃晃地吊着一颗木偶脑袋。
那比甜橙还要大一圈的木偶头雕刻得惟妙惟肖,就算表面的彩漆都掉得差不多了,看上去依然跟个活生生的人头有六七分相似,此时头顶的朝天辫卡在窗户的合页上,整颗头颅歪歪斜斜地挂在高处,偏偏是这么惊悚的场面,那木偶娃娃依旧面带着憨厚讨喜的笑容。
marry一眼看到那气窗上的木偶头,立刻吓得三魂出窍七魄离体,捂着眼睛尖叫一声,再也管不得三七二十一,拉起小男孩的手,不由分说噔噔噔就往楼上跑。
待菲佣和小孩子都上了楼,阮暮灯才走过去,拾起地上那油腻肮脏的木偶,又踮起脚,将吊在气窗上的偶头取下来,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玩偶的头颅并不是如他猜测的那般从躯干上拔下来的,而是充当“脖子”的一根木头从中间一折两段,再也装不回去了。
“脖子”部位的木头足有阮暮灯的食指粗,断面参差不齐,像是被蛮力硬是拗断的。
且不说一个六岁的小孩怎么有力气将这么粗的一根木头扭成两截,就是程家小少爷那将将一米一的小个头,手短腿细的,又是怎么将木偶头拴到那么高的气窗上的?
无比折磨人的守夜一直持续到第二日早上七点才算真正结束。
程云海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见一切平安无事,除了这房子依然阴气森森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妥,从看到东方升起的朝阳的那一刻,心头大石顿时落了地,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一心只想赶紧回自己位于闹市区的高级公寓里,好好洗个澡睡个觉,好歹等透支的心力恢复之后再去琢磨他哥洪双发偷偷告诉他的程家祖宅的问题。
“二爷,不吃了早餐再走吗?”
菲佣marry端着一盘三明治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程云海、洪双发和阮暮灯三人已经穿戴整齐,一副立刻就要出门的模样,连忙问道。
“不了不了,我迟些还要回公司开个会。”
程云海连忙摇手摆头,随口编了个理由。
“这样,您带些三明治在路上吃吧,是您最喜欢的牛肉夹蛋。”
marry对这个侍奉了二十年的老先生还是很有感情的,连忙张罗着要帮他打包早餐。
就在她转身又要钻进厨房的时候,远远就传来一把高亢尖利的女声:“marry!!”
众人听出那是程大少的遗孀程少奶奶的声音,循声望去,看到她正从二楼的旋转梯探出身来,脸上满是慌张焦急的神色,旁边还站这个四十岁出头的矮胖女人,那是平日里负责照顾小少爷的保姆。
“你有没有看到宝宝?!”
程少奶奶甚至赶不及走下楼梯,就趴在栏杆上朝菲佣大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