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重播了不下二十次,阮暮灯才像是终于死心了一般,重重丢下遥控器,颓然坐倒在沙发上。
青年单手掩住额头,脑袋半垂,不让旁人看到他此时的表情,嘴唇嗫嚅两下,终于轻声说道:
“……那人……长得好像我的大哥……”
白意鸣和周涵在晚饭前就双双告辞,各回各家去了。
剩下屋主萧潇和他家沉默不语的徒弟,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晚饭,饭后阮暮灯借口说回房间看书,就一气儿躲进客卧,再也没出来过一步。
“阿阮,我可以进来吗?”
时间过了晚上十点,萧潇从门缝看到客卧里依然亮着灯,于是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嗯……”
房间里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小动静,然后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传来了阮暮灯一声干涩的应答。
萧潇打开门,看见青年正斜斜坐在床边,两手搭在膝盖上,而旁边的床头柜上明显挪了位置,台灯灯座后面半遮还露地藏着几个铜板儿。
“……你……这是在卜卦?”
萧潇是何其敏锐的一个人,立刻一眼就看穿了自家徒弟偷偷摸摸捣鼓的那点儿事情。
卜算作为源自于《周易》的一门道家经典学术,现今以有无数分支,阮暮灯刚才用的便是以铜钱为媒介的六爻之术。
然而卜算一道,除了需要博闻强记、知识渊博、基础扎实之外,更重要的,却是“天赋”二字。
阮暮灯在学道一途上,大约由于从小习武的缘故,符箓、罡步和道法掌握得又快又好,但在占卜、掐算和风水上却始终差着一口气,缺了顶尖卦师那种独有的“灵感”,怎么都很难开窍,是以学到现在,也不过掌握了一点儿皮毛而已。
阮暮灯垂下头,并不说话。
他其实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以他自己现在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准确卜算出一个人的生死,像刚才那般胡乱算来算去,不过徒增烦恼忧虑罢了。
“唉……”
萧潇长叹了一口气,在自家徒弟身旁坐下,探身从床头柜与墙壁夹缝里摸出徒弟匆忙藏起的卦盘,又在台灯后捡出三枚古钱来,两手合十扣在掌心里。
“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一件事情。”
他直视青年的双眼,“其实你刚来我这里没多久的时候,我就拜托白太奶奶做过一次扶乩,是关于……你哥哥的行踪的。”
阮暮灯双眼大睁,声音不禁有些颤抖:“她……占出什么结果了?”
萧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朝青年笑笑,然后将卦盘端端正正放在两人正前方,双手交叉合十扣住三枚铜板。
“唉,虽然我卜卦掐算的水平也不怎么样,不过还是试一次吧……”
他说着,闭目凝神,两手举到眉心高度,接着双掌一张,将三枚铜钱撒进了卦盘里。